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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自塵瞬間黑了臉,他沒想到平日里對他滿目疼愛的榮安郡主,竟說出這樣的話。</p>
見我也吃驚,我娘拍了拍我的手:「菀兒,你看清楚了,男人的海誓山盟作不得數(shù),可若是寧摔了臉面也不肯的事,便是真真最鐵石心腸�!�</p>
聽到這里,我懂了,娘一方面是要讓毫不為我考慮,當堂退婚的謝自塵一個懲罰,另一方面是怕我心中難過,借此開解我。</p>
前世謝自塵從我房中醒來以后,縱是心中恨毒了我,面上也一如往常的謙和有禮,爹娘從小看著他長大,知根知底,他便騙過了所有人。</p>
如今,他便是有半分的不愿,也足夠我爹娘歇了這門親事。</p>
他們唯一的顧忌,便是我。</p>
想到此處,我回握住娘的手:「放心吧娘�!�</p>
我抬高聲音,一字一句清楚道:「我本就不喜歡謝世子�!�</p>
原本糾結(jié)在我娘要求里的謝自塵,聞言抬頭,驚詫交加地望著我。</p>
然后咬牙嗤道:「很好。」</p>
我本就不喜歡他。</p>
喜歡他的其實是堂姐。</p>
堂姐是大伯的長女,大伯少時因差南下,邂逅了清河鄭氏的獨女鄭嫣,寧舍了京城的官職也要成就這段良緣,為此還與當時在世的祖父大吵了一架。</p>
祖父認為清河鄭氏自先皇逝后,以少帝年幼之名遲遲不肯交歸淮南兵權(quán),有暗自籌謀之嫌。</p>
可大伯一心只想與鄭氏修得正果,為此不惜自乘喜轎入得鄭門,傳回京城來,又是好幾年的笑料。</p>
送幼時的堂姐入京養(yǎng)著便是大伯想出為他、為清河鄭氏化疑自表的辦法。</p>
于是堂姐自小與我一起長大,我十分照顧她,視她為親姐,哪怕是獨一份的東西,她若是滿眼渴望,我也會讓給她。</p>
上一世,堂姐進宮前,日日同我說起謝自塵,說他如何豐神俊逸,如何才高八斗。</p>
可我后來才知道,堂姐同我說時總是跳過一些事情。</p>
比如謝自塵與她邀約過夜市花燈,比如謝自塵送她價值連城的玉釵頭,比如謝自塵在群英詩會上那首好詩里,藏了她的名姓。</p>
她掩住了這些,最常對我道一句:</p>
「你看,你與世子多般配啊�!�</p>
她也常常提起婚約,我不以為然:「爹娘說了,還是要看我喜歡�!�</p>
堂姐聽了,垂在身側(cè)的手緩緩握住,淡淡道:「叔嬸對妹妹可真是疼愛�!�</p>
后來及笄宴上發(fā)生了那等事,我不久便嫁給了謝自塵。</p>
婚后第二年進宮去給她這淑妃娘娘請安時,她親昵地拍著我的手:</p>
「妹妹嫁給了京城貴女最夢寐以求的君子,可真是有福了�!�</p>
「謝世子如此周到,人不在京中還特意送來南廣的珍肴,侍衛(wèi)說跑死了兩匹快馬呢。」</p>
「妹妹要嘗嘗么?哎,看我這腦子,你們夫妻新婚燕爾,他待你如珠如寶,定然在我之前便吃夠了�!�</p>
謝自塵到南廣處理差事,我沒有吃過什么佳肴,也沒有收到謝自塵只言片語。</p>
此后,這樣的事情不斷發(fā)生,這兩人一個朝中臣,一個宮中妃,像是在玩什么纏綿的把戲。</p>
于我卻是噩夢。</p>
直到死前最后一刻,我也期盼著蒼天開眼,莫要將我置身他人的因果中了。</p>
眼中泛著酸氣,回過神來,謝自塵已經(jīng)跪在崔府門外,說出最后一句:</p>
「謝自塵深知配不上崔菀,今日自請退婚�!�</p>
他抬起頭來與我遙遙相望。</p>
我在他錯愣的目光里緩緩笑了出來。</p>
認識十年,夫妻三載,這是他做的最對的一件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