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經(jīng)過高中三年沒日沒夜的奮戰(zhàn)，姜知意終于在她十八歲那年初秋，如愿走進了京北航空航天大學(xué)。</p>
只是她做夢都沒想到，在這里，她會重新遇見陸郇，并在不久后就開始和他產(chǎn)生交集。</p>
結(jié)束了九月上半月難熬的大一新生軍訓(xùn)，姜知意他們這一批航空院新生，就正是進入了緊張有序的大學(xué)學(xué)習(xí)生活。</p>
這一天中午下課，姜知意抱著書，在教學(xué)樓下約好的地方等室友林以沫。</p>
姜知意和林以沫在北航同是學(xué)飛行器設(shè)計專業(yè)，只是因為方向不同，故而隸屬于兩個學(xué)院。</p>
姜知意學(xué)習(xí)飛機整體飛行器設(shè)計，在航空工程學(xué)院。</p>
林以沫學(xué)習(xí)空間飛行器設(shè)計，在宇航工程學(xué)院。</p>
二人還同是這年本省的理科高考狀元。</p>
故而兩人初次見面那天，就真真實實地較量了一番，也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。</p>
入學(xué)報到那天，宿舍里四人，除了一人一報到就休學(xué)，連面都沒露之外，姜知意是宿舍里最晚到的一個。</p>
當(dāng)她跟新室友介紹自己叫姜知意時，當(dāng)時正在整理床鋪的林以沫忽然朝她看過來，從上至下仔仔細(xì)細(xì)的將她打量了一遍。</p>
然后很不客氣的問姜知意：“你就是航院飛行器設(shè)計的姜知意？L省高考狀元？”</p>
姜知意被她問的愣了一下，點頭道：“我是姜知意�！�</p>
至于省狀元什么的，她不想再提。</p>
畢竟那已經(jīng)成為過去，況且過去三年她為此付出過什么，只有自己知道。</p>
“為什么不去清北，來北航？”</p>
林以沫見姜知意閉口不提省狀元的事，又繼續(xù)問她。</p>
是啊，向來各省市高考狀元去清北，都是十拿九穩(wěn)的事。</p>
可姜知意的高考志愿上壓根就沒填清北，第一志愿就是北航，而且是唯一一個，沒有第二志愿。</p>
可見她要學(xué)習(xí)飛機設(shè)計的決心了。</p>
當(dāng)時她家許教授工作很忙，要開講座，要帶研究生，根本沒時間去盯著她填志愿。</p>
只是在填志愿的前一天晚上和她討論了一下，讓她填京北大學(xué)中文系。</p>
姜知意當(dāng)時也沒反駁。</p>
可沒想到第二天，她竟又一次破天荒的主意正了一回，整個志愿表上就只填了一個北航。</p>
當(dāng)時班主任也很詫異，還專門找她談了談，她回答班主任的是：“我只想學(xué)飛行設(shè)計專業(yè)，北航是最好的選擇�！�</p>
后來錄取結(jié)果出來后，家里確確實實的為此事天翻地覆的大鬧了一場。</p>
起初是姜知意被許教授罵的狗血淋頭，只能低著頭沉默的哭泣。</p>
后來工作繁忙，一般不怎么著家的粱父，粱警官，回家看到女兒因為上哪個大學(xué)的事，被妻子罵的著實可憐。</p>
姜警官覺得女兒只是沒有按妻子的意愿選學(xué)校，又不是沒有大學(xué)上，況且還是當(dāng)年的省狀元，這要是放在別人家，引以為榮還來不及呢，怎么會舍得這么罵？</p>
于是他也就開口幫女兒說了幾句話。</p>
哪知就那幾句話，就引發(fā)了一場家庭大戰(zhàn)，連在部隊服役的養(yǎng)子陸驍，都跟領(lǐng)導(dǎo)打了報告申請休假，急急地趕了回來。</p>
兩個大人時不時的在房間里大吵，兩個孩子就默默坐在客廳里聽著。</p>
有時候姜知意聽著聽著就開始哭，陸驍就把她抱進懷里柔聲安慰她。</p>
他告訴她：“有理想，為了追求理想而努力奮斗，堅持自己的理想，這都沒有錯，你錯就錯在，沒有事先和媽媽好好談?wù)勥@件事�！�</p>
姜知意知道在這件事上，她有錯，她就是怕許教授會像這樣激烈的反對，才會瞞著所有人自作主張了一次的。</p>
沒想到后果會這么嚴(yán)重。</p>
那一場家庭大戰(zhàn)一直持續(xù)了一周。</p>
一周后姜警官又出任務(wù)沒回家，姜知意也收到了北航的錄取通知書，許教授知道木已成舟，再多說也無益，那場因為她引發(fā)的家庭戰(zhàn)爭才逐漸平息下來。</p>
只是后來的一整個暑假里，許教授休息時間在家誰都不理，就連陸驍歸隊前，也沒得到她多說一句話。</p>
直到姜知意離家上學(xué)的前一天，許教授才一邊幫她整理行李，一邊語重心長的對她說：“既然是自己選的，就好好學(xué)，你自己的人生，你以后不后悔就行�！�</p>
那天被林以沫又勾起了姜知意整個暑假的痛，她只神色淡淡的用她回復(fù)高三班主任的話，又回復(fù)了林以沫一遍。</p>
“我，我只想學(xué)飛行設(shè)計專業(yè)，這里就是最好的選擇。”</p>
所以，清北再好，都不在她的第一選擇里。</p>
當(dāng)時，聽見姜知意這樣的回答，林以沫的唇角微不可見的輕勾了一下。</p>
然后她就昂著下巴對姜知意說：“我是林以沫，H省狀元，同是狀元，咱們倆比試一下？”</p>
姜知意本不想應(yīng)這場無聊的挑戰(zhàn)，但耐不住寢室里另一個室友沈筱娜看熱鬧的好奇心太強，在她的慫恿下，她只能無奈應(yīng)下。</p>
“比什么？”</p>
林以沫從桌上隨便抽了一本她們才領(lǐng)回來的大學(xué)課本，低頭看了一眼封皮，隨后遞給沈曉娜。</p>
“就這本高數(shù)吧，她隨意選一道題，我們倆來解。”</p>
姜知意神色淡淡地問林以沫：“如果都解出來了，那，那勝負(fù)怎么算？”</p>
“那就看相同時間內(nèi)，誰的解題方法更簡潔，更清晰易懂�！�</p>
“好！”</p>
然后沈筱娜從書中選了一道題，姜知意和林以沫在相同時間內(nèi)作答。</p>
十分鐘后結(jié)果出來，沈筱娜對比了二人的解題步驟，顯然姜知意的方法更通俗易懂，而且她用了三種解題方法，每一種都很簡潔。</p>
林以沫拿過姜知意的解題本，看完不可思議地盯著姜知意瞪圓了她的大眼睛。</p>
“姜知意，你到底是不是人類啊？我真想知道你的腦子到底是什么構(gòu)造�！�</p>
沈筱娜被林以沫的話逗的呵呵笑，姜知意有些不好意思，只低聲說了句：“就，只是普通人的構(gòu)造�！�</p>
姜知意自認(rèn)自己不是什么絕頂聰明人，她高中時也曾因為成績不理想而深深的苦惱過，甚至壓力大到身體出了問題，整整高中三年，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胖子。</p>
只是這些，她都不愿意再去回想。</p>
那天的后來，林以沫很突然的，異常興奮地抱住了姜知意，弄得姜知意整個人都僵住了。</p>
兩個人的友誼也是從這一抱開始的。</p>
那天林以沫對她說：“很慶幸，來北航的第一天就找到了像你這樣志同道合的朋友�！�</p>
那時姜知意也很迷惑，就比試了一下，她怎么就和她志同道合了？</p>
后來姜知意才知道，林以沫也是為了自己的理想，放棄了清北，選了北航來學(xué)空間飛行器設(shè)計。</p>
就這一點執(zhí)著來說，她們確實是很志同道合。</p>
等林以沫下課來找自己的這會兒功夫，姜知意就站在馬路牙子上，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腳踢著地面上的小石子兒。</p>
忽然一眾身著藍色軍隊制服的男生，排著隊，整整齊齊地從前方教學(xué)樓里出來。</p>
在顏色紛雜的大學(xué)校園里，那動作整齊劃一的一抹藍，一下子就吸引了下課學(xué)生的目光。</p>
姜知意也不例外，眼睛就直直地，一直盯著那一抹藍看，連林以沫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后，她都不知道。</p>
“帥吧？”</p>
那一抹藍即將在路的盡頭消失的時候，從姜知意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，把她著著實實地嚇了一跳。</p>
她捂著胸口回過頭的時候，就見林以沫正站在她身后，視線也落在遠(yuǎn)處那即將消失的一抹藍上。</p>
“沫沫，你嚇?biāo)牢伊�！什么時候站這兒的？”</p>
林以沫朝前方揚了揚下巴：“吶，就在你直勾勾地看帥哥的時候�！�</p>
看帥哥被室友抓了個正著這事兒，姜知意有些羞窘。</p>
她聲音軟軟地反駁道：“我哪有？不是看帥哥，就是有些好奇，多看了幾眼�！�</p>
就兩人說話的功夫，那一抹藍已經(jīng)完全看不見了。</p>
林以沫一步直接跳下馬路牙子，轉(zhuǎn)過身對著姜知意，一邊倒退著走路，一邊問姜知意：“你好奇什么？”</p>
姜知意也跟著走下來，反問她：“你就不好奇嗎，我們學(xué)校里怎么會有這么一隊穿軍裝的學(xué)生，又不是軍校�！�</p>
聞言，林以沫朝姜知意狡黠一笑，“知意，這回你可問對人了！這事兒我知道。”</p>
姜知意撇嘴輕笑，“知道還不快說，賣什么關(guān)子！”</p>
林以沫停下來，勾著她的肩膀，和她一起慢慢朝前走。</p>
“昨晚，我一個老同學(xué)打電話給我說，就是今年空軍從新招的飛行學(xué)員里，挑選了一部分高考成績優(yōu)秀的，實行軍地3+1聯(lián)合培養(yǎng)�！�</p>
姜知意不太明白，就皺著眉問：“什么是3+1聯(lián)合培養(yǎng)？”</p>
林以沫就又給她細(xì)細(xì)的解釋了一下。</p>
說以往空軍從高三畢業(yè)生中招的飛行學(xué)員，會直接送到空軍航空大學(xué)教授飛行知識，并進行飛行技術(shù)訓(xùn)練。</p>
可今年會從新飛行學(xué)員中，擇一些高考成績優(yōu)秀的，送到清北和北航學(xué)習(xí)三年，在回空軍航空大學(xué)學(xué)習(xí)一年，授予雙學(xué)籍。</p>
姜知意聽明白這個消息后，心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，陸郇會不會就在剛剛那隊列里？</p>
只是這一想法剛一冒出來，她就在心里又把它按了下去。</p>
雖然高考后，她整個暑假都沒有回學(xué)校，但她也知道，陸郇的高考成績不低，好像只比她差了一點點。</p>
那樣的話，即使被挑中進行軍地聯(lián)合培養(yǎng)，他也應(yīng)該很大可能是去了清大的。</p>
“知意，知意？”</p>
聽見身旁林以沫連著叫了她兩聲，姜知意才從自己的思緒里醒轉(zhuǎn)過來。</p>
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林以沫。</p>
林以沫見她一副呆呆的樣子，有些好笑地問她：“你剛剛想什么呢？走神了你！”</p>
姜知意朝她抿唇笑笑說：“就我們高中，今年也被招飛了一個飛行學(xué)員，而且他成績也還不賴誒，好像只比我低了一點點，我剛剛在想，那他有可能去了清大了�！�</p>
“咦？”聰明如林以沫，聞言就壞笑著問姜知意：“人家去哪跟你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快說，你是不是暗戀人家？”</p>
冷不丁的被人戳中心思，姜知意一下子就羞紅了臉，狡辯道：“我沒有，我們，都不認(rèn)識！”</p>
到這時，姜知意暗戀那個叫陸郇的男生，兩年零七十七天。</p>
除了她自己，誰也不知道。</p>
那天下課偶遇到那抹藍之后，接下來的幾天里，姜知意就再也沒在校園里再看到過。</p>
但她從同班的男同學(xué)口中得知，飛行員班也在航空學(xué)院。</p>
哦，原來和他們是同一院系啊。</p>
這時，姜知意就會忍不住想，如果陸郇也在其中，那該有多好！</p>
可那怎么可能呢？有幾個像她這樣執(zhí)著的傻子，明明考了高分，還會放棄清北，選北航呢。</p>
正式上課后的第一個周五，下午姜知意沒課，一個人在圖書館看書，只是看著看著她就容易走神。</p>
總是不經(jīng)意的就想起那抹藍，想起陸郇。</p>
姜知意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，明明知道那是一個永遠(yuǎn)都不會再有交集的人，想這些有的沒的干嘛呢？</p>
她搖搖自己有些不清醒的腦袋，把自己自制的簡易書簽夾到看了一半的書里，然后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和筆，起身到圖書借閱區(qū)，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專業(yè)書籍，準(zhǔn)備借回去趁周末兩天讀一讀。</p>
可能是這個時間大部分學(xué)生還在上課的原因，圖書借閱區(qū)人不多，周遭安靜的只剩下偶爾有人翻書的沙沙聲。</p>
姜知意所在的這一區(qū)都是航天相關(guān)專業(yè)書籍，所以在這查閱書籍的人也就更少。</p>
她依次走過幾排書架，在最后一排書架背側(cè)的角落上方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本自己感興趣的書，她點著腳伸手取下。</p>
還好……</p>
姜知意盯著手中的書彎彎唇，有些慶幸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還算夠用。</p>
因為姜知意之前所在的閱讀區(qū)離這邊有點遠(yuǎn)了，她不想來回折騰，把時間都浪費在走路上，左右看了看都沒人，她干脆就在原地席地坐下，背靠著書架直接翻閱起手中的書來。</p>
可她還沒看上幾頁呢，身后也傳來了翻閱紙張的聲音。</p>
這偏僻的角落居然還有人？</p>
姜知意頓了一下，回過頭朝身后看，可這一區(qū)書籍?dāng)[放過于緊密，她的視線全被書籍遮擋住了，只剩下書架最底層還有一小段空隙。</p>
姜知意又微微傾身低頭，朝那段縫隙看。</p>
透過那段縫隙，姜知意只看到了一雙干凈潔白的運動鞋，無一點雜色，從鞋子的大小來看，它的主人應(yīng)該是個男生。</p>
姜知意忍不住暗暗想，愛穿白色，又能穿的這樣干凈的男生，一定也是個自信又帥氣的男生，就像陸郇一樣。</p>
嗨，干嘛無緣無顧又想起他！</p>
姜知意搖搖頭，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，她這幾天真是瘋了。</p>
在她收回視線前，那雙白色運動鞋動了兩下，隨后就從她的視線范圍內(nèi)消失了。</p>
姜知意眨眨眼，擺正身子，收回視線，強逼自己收心，繼續(xù)看書。</p>
這次她看進去了，沒再走神，就連偶爾從她這一排進出取書的人也沒發(fā)現(xiàn)。</p>
這樣看了不知道有多久，姜知意一直蜷著的雙腿有些發(fā)麻，她把書放下，扣在自己小腹上，將兩條腿微微伸展開，雙手握拳在上面輕輕的來回敲打。</p>
突然身后傳來了兩聲悶悶的聲響，同時，她的后背也跟著振動了兩下。</p>
姜知意愣了一下，停下了手里的動作，側(cè)過頭細(xì)聽。</p>
聲音又沒了，周圍顯得異常安靜，仿佛那聲響從來沒出現(xiàn)過似的，只是她的幻聽。</p>
可背后的震顫感覺是真實的，姜知意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，可能自己剛剛敲腿的聲音過大了，打擾到了書架后看書的人。</p>
于是她又彎身低下頭朝身后那段縫隙看，這次她看到了一雙筆直修長的腿，著一條米色休閑褲，一條腿伸直，一條腿微微半屈著。</p>
她剛要和這人說“不好意思，打擾你了”，可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，對面卻先她一步開口了。</p>
“不好意思哈，同學(xué)，打擾你了，有筆嗎？借用一下！”</p>
這聲音低沉渾厚，還略略帶著點顆粒感，真好聽！</p>
姜知意覺得這是她聽過的，最好聽的男聲了。</p>
她愣了一下，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：“哦，有！”</p>
她把夾在書里的粉紅色火烈鳥簽字筆拿出來，朝身后書架底郇的那段空隙遞過去。</p>
很快就有一只白皙修長、骨節(jié)分明的大手伸過來接，只是那手在碰到筆的另一端時，明顯頓了一下，因為姜知意遞筆的手指還沒松開，她能清楚地感覺到。</p>
很快那邊突然呵的笑了一聲，說：“謝了，同學(xué)！”</p>
“不，不客氣�！�</p>
姜知意被那突如其來的一聲笑，弄的有點緊張，連說話都有點結(jié)巴了。</p>
筆穩(wěn)穩(wěn)的被從姜知意手上接過去。</p>
那只手收回去的時候，姜知意只來得及匆匆瞥了一眼那人手腕上的手表。</p>
表盤似乎是天際藍底色的，帶有一種很濃重的飛行儀表風(fēng)格。</p>
喜歡這種風(fēng)格的手表，還喜歡在這一區(qū)看書，應(yīng)該也是讀相關(guān)專業(yè)的學(xué)生吧，或許和自己還可能是同院系呢。</p>
姜知意忍不住自己暗暗這樣想著，突然背帶褲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，她伸直腿，從褲子口袋里拿出手機一看，是林以沫給她來電話了。</p>
她抬腕看了眼自己的手表，這個時間最后一節(jié)課早下課了。</p>
她懊惱地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，光顧著看書了，竟忘記了時間。</p>
中午她和林以沫約好了的，下課后在圖書館樓下集合，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飯。</p>
姜知意抓起身上的書，趕忙起身，一邊朝外快步走，一邊接起電話。</p>
“喂，沫沫，”她壓著嗓子，聲音低低的，“我忘記看時間了，你稍微等我一下，我這就下來�！�</p>
姜知意為了不打擾周圍的同學(xué)，接電話的聲音，已經(jīng)低的如同蚊蠅了。</p>
可一個書架之隔的男生還是聽到了，他微微偏頭，聽著女孩軟糯的聲音越來越遠(yuǎn)，直到一點兒也聽不見了，他才轉(zhuǎn)回頭來。</p>
正要繼續(xù)看書時，他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筆，粉紅色的火烈鳥……</p>
女孩走的匆忙，而他聽著她的聲音入了神，竟也忘記了把筆還給她。</p>
以后再還？</p>
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遇到了……</p>
好像就是再遇到，他也沒辦法確認(rèn)是不是同一個人了，因為，他只看到了她一只白皙小巧的手，其他的，關(guān)于女孩的長相，身高或者體形，他通通都沒看見。</p>
哦，還有，女孩那軟糯的聲音，他猜，那一定是個軟萌可愛的姑娘。</p>
可軟萌可愛的姑娘，怎么會喜歡看這一區(qū)這些枯燥乏味的專業(yè)書籍呢？</p>
好像十分不搭吧？</p>
男生將火烈鳥簽字筆在手上輕轉(zhuǎn)了一圈，輕輕嗤笑了一聲，搖搖頭，繼續(xù)看書。</p>
姜知意掛斷電話后，回到之前看書的位置上，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，又把剛剛看了一部分的書辦理了借閱，而后匆匆離開閱覽室，下樓去找林以沫。</p>
她到圖書館一樓的時候，就看見林以沫正坐在大廳的沙發(fā)上，一只手臂抱胸，另一只手拿著手機，拇指飛快地在她的諾基亞手機屏幕上輕點。</p>
姜知意走過去，從她身后輕拍了她肩膀一下。</p>
林以沫從手機上收回視線，抬頭仰著脖子看姜知意。</p>
“知意，你終于下來了，我都快等死在這兒了！”</p>
姜知意在一旁的空沙發(fā)上坐下來，拉了拉林以沫的手，有些抱歉的對她說：“不好意思哦，看書看的忘記了時間，這樣吧，為了補償你等了這么長時間呢，晚飯我請你吃，說吧，去哪個食堂，管飽！”</p>
說著姜知意從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飯卡，在林以沫面前晃了晃。</p>
林以沫被她認(rèn)真的表情逗笑，輕拍了一下她正在拿著飯卡的手。</p>
“快收起來吧你！今天的晚飯不用你請，已經(jīng)有人請了！”</p>
聞言，姜知意瞪大了眼睛，有些吃驚地問：“誰呀？你怎么不早跟我說？早說我就不讓你在這兒等我了，我自己到食堂隨便吃一口就行了�！�</p>
“就之前我跟你提過的一個朋友，”林以沫瞥了一眼她，隨后有些嫌棄地說：“我說知意，你怎么有時候特聰明，有時候也傻里傻氣的呢？我在這兒等你，當(dāng)然是要帶你一起去吃飯了�！�</p>
這下姜知意就更吃驚了，她單手伸著食指指著自己，不確定的問：“帶我？你朋友請你吃飯，你帶上我，這不好吧？我們又不認(rèn)識，我還是不去了，就……怪尷尬的�！�</p>
林以沫切了一聲，站起身，收了手機，伸手過來拉起姜知意。</p>
“不行，你必須陪我去，你不去我才尷尬呢！”</p>
姜知意“啊”了一聲，一臉震驚的被林以沫拖著出了圖書館。</p>
夕陽西下，東區(qū)食堂在夕陽余暉的掩映下，像是被涂了一層金色，有些許的美麗和壯觀。</p>
食堂樓前，一個男生一身白T牛仔褲，剃著小平頭，個子看著不高也不矮，身形筆直，明明是在隨意的來回踱步的步伐，卻被他走的像是在踢正步。</p>
離食堂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，林以沫伸伸胳膊肘了一下姜知意，眼神朝那男生瞥過去。</p>
“就是他了，叫陸昂，我跟你說過的朋友，你們院聯(lián)合培養(yǎng)飛行員班的�！�</p>
姜知意拽住林以沫在不遠(yuǎn)處停下，偷偷的打量了一會兒這男生，然后嘴巴湊到林以沫耳邊小聲說：“這男生看起來還不錯，又是聯(lián)合培養(yǎng)的飛行員，有前途。怎么，他是在追你嗎？”</p>
林以沫像是被人點中了穴位一樣，一下子頓住了，隨后反應(yīng)過來，她一臉嚴(yán)肅地看姜知意。</p>
“姜知意，你可別胡說噢，我們只是初中同學(xué)，后來我高中轉(zhuǎn)學(xué)去了南方，就斷了聯(lián)系了。沒想到在大學(xué)又遇到，他提出要請我吃飯，這么久沒見過，我怕不知道說什么冷場尷尬，這不就帶你來了嗎？”</p>
“那你帶我來就不冷場，不尷尬了？”姜知意反問。</p>
她覺得林以沫帶她來實在是不怎么明智，因為她一見陌生人就會變得異常安靜，恐怕是起不到給她暖場的作用。</p>
林以沫手又掛上姜知意的手臂笑，“反正你在，我就心里有底，你說不說話都行，只吃飯也行，陪我就行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