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我本無心處理此事,但一調(diào)查起來,還真讓我大開眼界。</p>
這女子是新調(diào)入京任職的御史家的庶女,喚作蔣嬌兒。</p>
聽說一場大病之后,性情大變。</p>
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,竟然揚言“為何女子逛不得青樓,男子卻可以?”</p>
她這么說,并且這么做了,只身一人去逛了青樓。</p>
若只是到此,我還真有幾分佩服,活成真性情且能為自己負責(zé)的話,倒也是有擔(dān)當。</p>
可她如此瞧不上逛青樓的男子,卻在青樓里和顧知尋好上了。</p>
她在青樓里喝了酒,摟著顧知尋的脖子,吟出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去還復(fù)來”的詩句。</p>
當真是曠古奇作,我不得不贊嘆。</p>
即便是我兄長也是作不出這般氣勢磅礴的詩句。</p>
只可惜,她若是有用之才,也沒用對地方。</p>
難道她的抱負便是在青樓勾搭有婦之夫?</p>
更何況,這京城能千金散去的世家大族不少,但區(qū)區(qū)御史家還真不算。</p>
難道他要散顧知尋的錢財?</p>
這就得問問我同不同意了。</p>
后來又傳出更讓人難以置信的,她與顧知尋泛舟湖上,當眾親吻,在船板上滾坐了一團。</p>
兩岸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,為人母的都捂住了孩子的眼睛。</p>
她卻高喊道:“你們這是愚昧,我的身體怎么支配是我的自由�!�</p>
我真的覺得她可能在那場大病中,燒壞了腦子。</p>
畢竟作為庶女,她的自由還得御史家的當家主母說的算。</p>
對于腦子不清楚的,我并不想費口舌交涉。</p>
于是,我差人透了消息給御史夫人。</p>
只是將我調(diào)查并知曉此事的消息透出去,御史夫人就盛裝打扮,眼巴巴地來拜訪了。</p>
是個微胖的婦人,看起來和藹可親,但雙眼里藏不住的算計。</p>
只一眼,我便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。</p>
御史夫人對我微微彎了彎身子,笑瞇瞇地和我套近乎。</p>
“顧夫人剛生完孩子,便恢復(fù)得這么好,果然是國公府的風(fēng)水養(yǎng)人呦。”</p>
我端坐在椅子上身形未動,只是笑道:“蔣夫人既然鄭重來拜訪,便依了規(guī)矩,給我行個大禮吧�!�</p>
畢竟我是一等公國公府的世子夫人,更是圣上親封的誥命夫人。</p>
御史夫人臉色一僵,尷尬地將套近乎的神色收了起來。</p>
顫顫巍巍朝我行了大禮。</p>
我這才擺擺手讓人賜座,看茶。</p>
她局促地坐下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看了我一眼。</p>
我知道,她現(xiàn)下應(yīng)該明白我年紀雖小,但也不是好糊弄的人。</p>
至少在她在鄔州窮鄉(xiāng)僻壤使慣了的那一套,如今在潑天富貴的國公府,我是看不上的。</p>
我也不說話,等著她開口。</p>
她終于嘆了一口氣,哀怨道:“世子夫人莫怪,我家那庶女如今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,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,作為主母,也只能豁出這張老臉登門來求親了。”</p>
我呷了一口茶,依舊不說話。</p>
她又看了我一眼,說道:“我也知我家的情況,如今我們也不求什么名分,只想說國公府能納了蔣嬌兒做個妾室……”</p>
我放下茶盞,只笑道:“御史大人年過五旬才被從鄔州調(diào)回京城任職,不容易吧?”</p>
御史夫人臉色一白,想好的話術(shù)卡在了喉嚨里,臉上又面露尷尬之色。</p>
我一語中的,繼續(xù)道:“我也知在京城立足不容易,攀上個皇親國戚求個順遂也在情理之中,只是蔣夫人,縱女如此,怕是失了分寸�!�</p>
御史夫人從椅子上滑了下來,雙腿一軟給我跪下了。</p>
她應(yīng)當知道我心里跟明鏡兒似的。</p>
但話還是得說清楚:“蔣嬌兒有幾分姿色,蔣夫人想著她若是能給哪個功勛世家做個妾室,必然對御史大人有幾分助力,然后一打聽,全京城就數(shù)我國公府的世子最是風(fēng)流……”</p>
“世子夫人明鑒,我雖有這個心思,但也沒想到她用這樣沒臉沒皮的手段……只是事到如今,也真是沒法了,我本想著世子夫人在京中賢名遠揚,是個……是個好說話的……”</p>
“又想著這事雖不光彩,我家失節(jié)是小,但國公府為了顧念名聲總會出手……”</p>
“如今被世子夫人識破,此事便再也不提了,我回去就將那丫頭亂棍打死,想必日子久了,這事兒也就平了……”</p>
蔣夫人跪在我面前,聲淚俱下,看上去比剛進門老了十數(shù)歲。</p>
憐她作為當家主母的不易,我讓小桃將她扶了起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