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    [阿娘，醒醒，快醒醒，你流口水了，好多，我的襖子都濕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在一陣奶聲奶氣的催促聲中伸了個懶腰，我的好閨女沈家寶正嫌棄地換下臟了</p>

    的襖子，對我埋怨道：</p>

    [阿娘，你怎么睡覺這樣不老實，把我貼身的襖子都沾濕了。待會外頭的姨姨還</p>

    以為我尿褲子了，又要笑話我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這樣絮絮叨叨的碎嘴子，真不知道是隨了誰。</p>

    我看著這個幾乎是照著我長的小人兒，眨巴了眼睛才從方才的夢中醒神。</p>

    那夜，謝成安大概趁我酒醉，扒了我的衣服，將我打了一頓。</p>

    不然，第二日我醒來，怎么腰酸背痛，連翻身上馬都差點摔了個踉蹌。</p>

    我醒來時，謝成安還在睡。</p>

    我答應(yīng)景明出征，便沒有與謝成安再多說什么。</p>

    我留下一紙和離書，便率兵到了邊境。</p>

    一晃眼，都五年了。這仗打了五年，如今，總算是安定下來了。</p>

    而今日，我便要班師回朝了。</p>

    [阿娘，阿娘，你瞧外頭好熱鬧，都是來歡迎咱們的，好威風啊。我阿娘是鎮(zhèn)國</p>

    大將軍，可真威風。</p>

    沈家寶趴在轎簾處，激動地晃著我的胳膊，對這京城的一切都無比新鮮。</p>

    反觀之，我就沒有這個心情了。</p>

    想當年，我嫁進侯府之時，就聽到了關(guān)于謝成安活不過二十五歲的傳聞。</p>

    當初不以為意，直到在邊疆打了五年的仗。</p>

    現(xiàn)如今，誰知道我是不是回來要給前夫奔喪的，怪難受的。</p>

    沈家寶人小鬼大地撐著下巴，窩在我懷里問：「阿娘，方才你睡覺時，我聽見了</p>

    他們在議論你。他們說你嫁過人，是個病秧子。也有人說，當今的皇上未登基</p>

    前，是你的相好，選秀的女子都是照著你的模子找的。</p>

    「嘿嘿，]沈家寶鬼機靈地沖我眨眼笑：「那我阿爹是哪一個？]</p>

    這樣的話，她問過我許多次，我都是囫圇搪塞過去的。</p>

    懷沈家寶時，戰(zhàn)事膠著，我不敢聲張，怕動搖軍心。</p>

    就算是生產(chǎn)之時，也對外只說養(yǎng)傷。</p>

    我瞞下了所有人，只說沈家寶是我從軍中撿回來的棄嬰。</p>

    而沈家寶越長大就越像我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何況是這爾虞我詐的</p>

    京城。</p>

    我捏著沈家寶的臉，難得正經(jīng)道：「乖崽，阿娘有事要叮囑你。]</p>

    沈家寶似懂非懂的點頭：「那你說吧。]</p>

    [這京城水深，咱們娘倆又都是旱鴨子，不宜久留。</p>

    「等我把事情料理了，咱們就走。但你要答應(yīng)阿娘，在這里，你不許外出。外頭</p>

    啊，可都是壞人。]我嘆了口氣，接著說：[至于你阿爹，唉……他.……唉.……]</p>

    [阿娘不要唉聲嘆氣了，我都懂。]懷里的小團子拱了拱腦袋：「我都懂的，不</p>

    想說就不要說了，我不問就是了。</p>

    「看來我阿爹是那個病秧子了，人死不能復(fù)生，再找一個就是了，我?guī)湍懔粢?lt;/p>

    著，下一個更乖。」</p>

    這孩子雖小，卻長了顆玲瓏心。</p>

    想到這里，我更難受了，不知道這次回來，還趕不趕得上謝成安那個短命鬼的頭</p>

    七。</p>

    我正傷心著，轎子一顛簸。</p>

    有士兵來報：「將軍，有人在游街，擋了我們的路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重重呼了口氣，把沈家寶安置在轎子上，掀了轎簾就前頭走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