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    程瑤開車經(jīng)過瀾江，公路盤桓不盡，手機已經(jīng)堆積無數(shù)的未接來電與短訊。但瀾江太美了，她知道，死不了的程瑤一定要努力地再死。</p>

    努力地再死，逃到江厲承追不到的地方。逃到天邊。逃到地獄。</p>

    在程瑤深吸一口氣，預備一腳油門踩到底駛?cè)霛L滾瀾江的時候，前面忽然闖出一只狗，那只狗蹦蹦跳跳地躥到她的車前，渾身雪白，透著懵懂的機靈。程瑤嚇個半死，慌忙踩住剎車。那個急剎讓她身心俱疲。她靠在座椅靠背上，忽然失去了再沖的力氣。然后程瑤打開手機，開始查看江厲承的訊息。</p>

    江厲承果然氣瘋了，居然發(fā)了這么多條咒罵她，威脅她的消息。程瑤滿不在意地笑了笑，正準備放下，手機卻再次震動起來，她看了一眼，是一條新的消息。</p>

    “程瑤，樂樂不是我害死的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的心忽然攢緊，像有人使盡全部力氣將它狠狠捏了一把，酸疼得她幾乎落淚。</p>

    樂樂，她來不及出生的孩子。</p>

    當初江厲承因為這個孩子有過片刻的歡欣。</p>

    那時程瑤以為，這是他們婚姻的轉(zhuǎn)折。</p>

    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程瑤突然發(fā)了狠，調(diào)轉(zhuǎn)車頭，將車不顧一切地駛了回去。</p>

    江厲承在別墅等著她，她開門進去，看到江厲承迅速從沙發(fā)上站起來，他眉攢著，緊緊地攢著，“程瑤�！�</p>

    然后程瑤走過去，在江厲承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掏出藏于身后的刀，重重地插進他的身體里。</p>

    江厲承不可思議地看著腹部的那把刀，又不可思議地看著她，他身子緩緩仰坐下來，程瑤看到江厲承手扶著沙發(fā)，在費力地呼吸，然后，他左手去夠手機。程瑤想，他是要報警。她在他身邊坐下來，等著他報警。然后他打給了顏良，顏良，江家的私人醫(yī)生。</p>

    程瑤眉頭皺了皺，她不明白，他為什么不報警。</p>

    江厲承痛得嘴唇發(fā)白，他轉(zhuǎn)過頭來看著程瑤，突兀地笑了一下，“原來，”他像是在自言自語，“原來每一次自殺，你都這么疼�！�</p>

    程瑤嘴角發(fā)咸，再去留意時，她知道她哭了。</p>

    真沒出息，程瑤揩掉眼角的眼淚，看到江厲承肚子上有汩汩的血流出，但他嘴上還是源源不斷地說著話，“程瑤，你恨我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她心想，這當然。又見他沒有力氣地后仰，他終于整個躺平在地上，“瑤瑤，你恨我�！�</p>

    程瑤淚如雨下。終于去抱住他。</p>

    她痛苦地，瑟瑟發(fā)抖地，去抱住地上這個男人，“江厲承。”她只能說出這一句。</p>

    他伸出手，像是要摸她的臉，可他沒有力氣，他的手又無力地垂下去。</p>

    程瑤終于絕望地發(fā)現(xiàn)，她還是愛他，她絕望又</p>

    沒有明天地愛著他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