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    程瑤仰頭逼回眼淚，又將江厲承額頭上的毛巾翻了個面。他眼睛迷糊地睜著，看到了她，他突然抓住她。見到江厲承想掙扎著起來，程瑤怕他傷口再裂開，只得俯下身去，“我在這里。我在這里。”</p>

    他卻忽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后腦勺，然后，微微一壓，涼薄的唇便覆蓋上來。江厲承用力地吻著她，他的吻含著好多的絕望，當然，那可能也是她自己的絕望。程瑤任由著他，然后，江厲承的動作又慢慢地慢下來。她只看到他神色痛苦，嘆口氣，又將掉落的毛巾敷回他額頭上去。</p>

    第二天，陳律師來訪。</p>

    他們在臥室說了許久的話。出來時，程瑤親自去送他。她送到門口，又將陳律師攔住。</p>

    “陳律師，”程瑤看著他，“江厲承傷成這樣，還讓你過來，我很好奇，你們到底在談什么?”</p>

    陳律師臉色微變，他抿著嘴笑了笑，“沒什么，江總只是在和我說一些公司的事宜�！�</p>

    程瑤不和他兜圈子，“陳律師，我知道江厲承得了癌癥，已經(jīng)活不久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陳律師的頭猛然抬起來，她笑了笑，又繼續(xù)道，“所以你大可直接告訴我你們所談的事，我是他的太太，我有權(quán)知道。當然，我也不會告訴他你說給了我聽。”</p>

    陳律師臉色現(xiàn)出猶豫的神色，半晌，終于點頭，“好吧�！�</p>

    陳律師走后，程瑤才回到臥房去看江厲承。江厲承轉(zhuǎn)過頭來，似乎是怔愣了一下。她過去，在他身旁坐下，“江總，都這種情況了還約律師來家里談事，真是敬業(yè)啊。”</p>

    或許是程瑤很久沒有用這種緩和的神色同江厲承說過話，他看起來呆愣極了，程瑤想了想，又說，“我也有些困了，你進去一點，我也睡個覺�！�</p>

    江厲承怔怔的，一點一點地往里挪，程瑤就在他身旁躺下來。確實是累了，她轉(zhuǎn)過身，將手搭在他的脖子上。沒結(jié)婚前，她就喜歡這樣睡覺，江厲承每次都說，“瑤瑤，你這招鎖喉的睡覺功夫能不能改改，我怕哪天夜里我窒息而死了都不知道�！�</p>

    江厲承不說話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程瑤，程瑤閉上眼睛，慢慢睡了過去。</p>

    感受到親吻，是在睡夢中。先是臉頰，然后是眼睛，然后是鼻子，最后是嘴唇，程瑤眼瞼顫了顫，睜開眼，才看到伏在她身上的江厲承。</p>

    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醒，他的動作怔了一下，程瑤想了想，又問，“你傷好之后再做這些事情不行?你不怕傷口裂開?”</p>

    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，江厲承原本暗淡的眼神又含了光似的，程瑤伸出手，剛打算把他按回去。江厲承卻忽然抓住了她伸出的手。他在程瑤手腕的紗布上摩挲，眼睛里有很深的痛色。程瑤覺得很驚奇，她想，早知道一刀捅下去就能讓江厲承變得正常一點，她早該捅了。這可怕的想法還未完，江厲承又說，“是不是很痛?”</p>

    “嗯?”程瑤抬起眸，顯然不太習慣他這副溫柔的樣子，只好含含糊糊道，“還，還行吧。”旋即坐起來，“你先好好休息，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�！�</p>

    還沒走幾步，就聽到江厲承自后頭叫住她，“瑤瑤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