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    之后的日子好過多了。</p>

    村子里人人都說我是女瘋子，可再也沒有人敢欺負(fù)我。</p>

    不用干太多的活，我也有了時間可以學(xué)習(xí)。</p>

    我的成績慢慢爬上年級第一。</p>

    考上縣里的高中后，怕我爸欺負(fù)我媽，我將我媽一起接到縣里。</p>

    暑假我推著攤子和我媽一起賣冰粉涼糕。</p>

    那年天氣熱，我們生意不錯，湊夠了學(xué)費。</p>

    我媽害怕我把錢弄丟，讓我把錢給她。</p>

    我沒多想，給了她，我以為我們是相依為命。</p>

    開學(xué)前夕，我讓我媽給我錢去報名。</p>

    我媽支支吾吾，讓我求老師，晚點交。</p>

    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(yù)感，[我們不是有錢嗎？干嘛要晚點交。]</p>

    [反正你成績好，去求求老師，就和初中一樣，你們老師會同意的。]</p>

    我雙目赤紅，[錢去哪兒呢？我問你錢去哪兒了？]</p>

    我媽不安的捏著衣角，小心翼翼看著我，[你爸一時沒找到工作，連吃飯的錢都沒了，我就把錢先給他應(yīng)應(yīng)急，那是你爸呀，你不能不管他——]</p>

    我氣得兩眼發(fā)暈，[他沒有吃飯的錢，他有喝酒的錢，他有去賭的錢!]</p>

    [你清醒點，我們暑假賺的錢早就給了他一半，是他自己出去爛賭花光了!]</p>

    [你明知道那是我的學(xué)費，為什么還要給他？]</p>

    我媽期期艾艾，[小靜，不管怎么說，那都是你爸，我們不能不管他，媽向你保證給我一個月，我絕對幫你把學(xué)費湊齊，你去向老師求求情，老師會答應(yīng)的，就跟以前一樣。]</p>

    我渾身發(fā)麻，[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？那些錢是我和你一起掙的，我有知情權(quán)吧。]</p>

    [你不會同意的。]</p>

    我腦子里的弦崩斷了，[你明知道我不會同意，所以就先斬后奏，逼得我去求人，你是吃準(zhǔn)了我嗎？]</p>

    [媽!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？我也有自尊的啊!]</p>

    [這不是沒辦法嗎？咱們窮，咱們沒錢啊，算媽求你了，你去求求老師……]</p>

    放下自尊去求人的記憶一直是我年少的噩夢。</p>

    九年義務(wù)教育雖然不交學(xué)費，但每學(xué)期要交幾百塊的學(xué)雜費。</p>

    我們家不缺這些錢，但我爸不愿意花在我身上，從來都是能拖就拖。</p>

    我經(jīng)常在上課期間被叫出教室去問情況。</p>

    老師不耐煩的目光，同學(xué)背后的竊竊私語讓我再也抬不起頭。</p>

    小學(xué)六年，初中三年，我一直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。</p>

    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卑，是我的父母親手打下的烙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