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被哄騙到樓道里時,我是真的以為周雋白給我準備了結婚周年的禮物。</p>
卻不想才站定,身后就猛地推來一只手。</p>
失重感驟然襲來,我在樓梯上節(jié)節(jié)滾落,眼前最后一幕停留在周雋白面無表情的</p>
一張臉上。</p>
幾天前還對我溫言軟語的男人此刻正居高臨下地冷眼看我。</p>
直到如愿看見我腿間流出的暗紅。</p>
他動了動唇,語氣殘忍得像是地獄而來的使者:</p>
[五個月零七天.…….心語死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這么大�!�</p>
驟然被提及的人名惹得我眼前一陣暈眩。</p>
蘇心語,是周雋白幾個月前因車禍去世的小情人。</p>
而五個月零七天……</p>
雙手無意識地護在劇烈絞痛的腹部,我難以置信地緊盯著站在高處的男人,實在</p>
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。</p>
所以,他今早撫摸著我孕肚溫聲詢問我孩子月份大小時,眼里的柔情深邃。</p>
不是出于一位父親對自己未出世孩子的關心。</p>
而是處心積慮的劊子手,行刑前對動手時間的再次確認。</p>
周雋白他。</p>
在拿我的孩子替蘇心語出氣。</p>
可,「她的孩子是她自己闖紅燈出車禍沒的,和我有什么關系?」</p>
[和你有什么關系?]</p>
周雋白一字一頓重復,投向我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怨恨與厭惡。</p>
「如果不是你非要攔著我,心語就不會因為聯(lián)系不上我賭氣開車闖紅燈,也就不</p>
會被貨車撞死在馬路中央。]</p>
他漠然立在上方,眼中除了冷就是恨:</p>
[傅舒晚,欠下的債可都是要還的�!�</p>
我一時怔愣。</p>
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時候妻子用家庭與責任要求丈夫和情人斷絕聯(lián)系,竟然也會</p>
成為一種過錯。</p>
反倒是真正造成當下一切局面的始作俑者卻可以安然立在高處。</p>
自以為是地當他骯臟愛情的衛(wèi)道者。</p>
但我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。</p>
疼痛不斷加劇,我感受著肚中陪伴了我五個月的小生命一點一點流逝,忍不住帶</p>
了哭腔哀求:</p>
[周雋白,我求求你,幫我叫一輛救護車吧,它也是你的孩子啊…….]</p>
回應我的,是周雋白沒有一絲起伏的冷漠聲調。</p>
「你當初逼著我做選擇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,心語肚子里也是我的孩子?」</p>
他說完就走。</p>
連多一眼視線都不曾落在腹痛到冷汗?jié)M面的我身上。</p>
決絕冷然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門后。</p>
從始至終,他沒有回過一次頭。</p>
一次也沒有。</p>
冷汗浸濕了衣服,水泥地的寒意滲進血肉,刺骨的冷。</p>
我被黑暗吞沒意識。</p>
浮浮沉沉里,我好像又回到了我和周雋白的婚禮上。</p>
司儀拿著手卡照本宣科地念著宣誓詞。</p>
「新娘,你是否愿意嫁周雋白先生為他的合法妻子,照顧他,愛護他,無論貧窮</p>
還是富有,疾病還是健康..….J</p>
對面西裝革履的周雋白緊張得直咽口水,注視著我的眼里有光、有深情。</p>
可漸漸的,那雙眼中漫上冷漠、狠絕。</p>
和后來在臺階高處無動于衷看我掙扎的周雋白一點一點重合在一起。</p>
他步步朝我逼近,雙手覆上我的脖頸,收緊。</p>
[傅舒晚,欠下的債都是要還的。]</p>
我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。</p>
再睜眼,回到了那個暴雨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