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
    早晨，密不透風(fēng)的房間內(nèi)。</p>

    柔軟的大床上，男人閉著眼，眉頭緊皺，額間帶著細(xì)密的汗珠。</p>

    是夢。</p>

    黑暗里，俊俏的小男孩穿著一身小西裝，領(lǐng)口別著一個精美的黑色蝴蝶結(jié)，妥妥一副富家小少爺模樣。</p>

    但此時他卻渾身發(fā)抖地縮在角落里，稚嫩的臉上還有些許淚花。</p>

    門外是男人和女人激烈的爭吵聲。</p>

    “陸恒，你明明答應(yīng)過我不會再逼迫小延的，現(xiàn)在為什么又食言了！”</p>

    女人身穿一件高檔的白色的連衣裙，胸前挽著一枚價值不菲的胸針，烏黑的長發(fā)挽在腦后，只留下耳邊的兩縷細(xì)絲，氣質(zhì)絕佳，長相十分艷麗。</p>

    “阿媛，我沒有在逼迫小延，我只是在鍛煉他，如果連這點(diǎn)小事都做不好，那以后還能做成什么大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“呵，鍛煉？你平時‘鍛煉’的還少了？今天是他的生日，他才五歲，你居然讓他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，虧你還是個父親，嘴上說著是磨煉，我看你這是在為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找的一個借口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阿媛，什么虛榮心，我這都是為了他、為了我們以后好，你怎么就不懂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是，我是不懂，不懂你怎么想的，對自己的孩子都能這么狠心�！�</p>

    女人絕望地說出口，“那看來那些傳言多半也是真的，我父母出事，也跟你逃不了關(guān)系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黎媛！”像被戳中了什么，男人怒了，“你胡思亂想些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胡思亂想？真是好笑！陸恒，你敢發(fā)誓我父母出事跟你一點(diǎn)關(guān)系都沒有嗎？”</p>

    “阿媛，今天是小延的生日，我不想跟你吵，你也別再無理取鬧了！”</p>

    屋內(nèi)小男孩聽著兩人的爭吵，急切地拍了拍門。</p>

    “爸爸！媽媽！你們別吵了，我不反抗了，我聽話，我按爸爸說的去做，我能做到的，你別生媽媽的氣了，爸爸！爸爸！”</p>

    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。</p>

    哭聲引來了黎媛，黎媛來到門口，表情瞬間變得心疼</p>

    “小延別怕，媽媽在這里�！�</p>

    小男孩聽見她的聲音，不再哭泣，清澈的聲音在門內(nèi)傳來，“媽媽你別跟爸爸吵架了好不好，我會乖的，會聽話的。”</p>

    稚嫩的聲音像一把利劍，狠狠扎中黎媛的胸口，她捂住嘴巴，不讓哭聲溢出來。</p>

    “小延乖，我們沒有吵架，只是在討論問題，等事情解決了，媽媽就放你出來好不好。”</p>

    小孩子天真單純，一聽很快就可以出去了，乖乖地答應(yīng)：“好。”</p>

    然而，他等了很久，卻沒等到黎媛，反而等到了陸恒。</p>

    “啪”一聲，頭頂?shù)臒艄馔蝗涣亮似饋怼?lt;/p>

    門被打開，陸恒走了進(jìn)來。</p>

    “小延，怎么樣，能克服黑暗了嗎？”</p>

    小男孩原本滿心歡喜地期待媽媽的到來，卻顫抖著聲音，“可，可以了爸爸�！�</p>

    犀利的眼神一下子戳破了他的謊言，一鞭子隨之落了下來，打在小男孩身上。</p>

    “��！好痛！爸爸，嗚～”</p>

    小男孩摸著被打疼的地方，忍不住哭了起來。</p>

    “別哭！我不喜歡哭的小孩，爸爸是不是告訴過你，小孩子不能撒謊�！�</p>

    陸恒冷了臉色。</p>

    “爸爸我錯了�！毙∧泻⒐蛟诘厣�，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。</p>

    “知道錯了就繼續(xù)克服恐懼，直到不再害怕為止，什么時候成功了就什么時候吃飯�！�</p>

    說完，他突然仁慈下來，蹲下身攬著小孩子的肩膀，“小延，爸爸都是為了你好，只有變得更加強(qiáng)大，才不會被別人踩在腳底下，懂嗎？”</p>

    小男孩淚花閃閃地盯著他，乖巧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懂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突然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。</p>

    陸恒不見了，小男孩又出現(xiàn)在了樓上。</p>

    “爸爸，你在哪？”他驚慌地喊道。</p>

    面前是一扇門，他有些膽怯地開門進(jìn)去，映入眼簾的是坐在椅子上的黎媛。</p>

    “媽媽！”小男孩喜出望外地?fù)涞脚�人懷��，“媽媽我好想你�！?lt;/p>

    黎媛緊緊地抱著他，“小延乖。”</p>

    男孩抬頭望向女人，撒嬌道：“媽媽，你為什么都不來看我，我不喜歡跟爸爸待在一起，他好兇。”</p>

    小男孩嘟起小嘴，有些不滿。</p>

    黎媛伸手緩緩撫上兒子的臉，摸到額頭，那里透著幾塊青紫，還有一處未愈合的傷口。</p>

    黎媛的心狠狠抽搐了下，她柔聲道：“媽媽也很想你，也很想去看你，可是媽媽出不去呀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因為媽媽像風(fēng)箏一樣，線在別人手里，飛不了太遠(yuǎn)�！�</p>

    小男孩不懂是什么意思，天真地望著她，“那我把線剪掉，媽媽你就可以飛得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了，然后你就可以陪著我了，好不好?”</p>

    “好。”黎緩輕聲，“小延很勇敢，以后也要這么勇敢，記住，媽媽永遠(yuǎn)是愛你的。”</p>

    聲音越來越遠(yuǎn)，突然周圍慢慢變黑，抱著他的黎媛緩緩消失。</p>

    “媽媽，你去哪？你不是說你要陪我嗎？”</p>

    小男孩伸手不斷地想抓住消失的人，卻怎么也抓不到。</p>

    他急切地呼喊，“媽媽，你在哪？你回來，嗚，嗚～”</p>

    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，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來，呼吸急促。</p>

    手上的青筋隱隱凸起。</p>

    小男孩的哭聲仿佛縈繞在耳邊。</p>

    陸延生扶住自己的腦袋，有些頭疼欲裂。</p>

    他又夢見小時候的事情了。</p>

    打開窗簾，光線透過玻璃照進(jìn)來，陸延生不適應(yīng)地瞇了瞇眼。</p>

    外面正下著小雨。</p>

    拿過床頭的手機(jī)，上面有一條短信，是楊洵發(fā)來的。</p>

    【陸總，花已經(jīng)買好了，放在客廳的桌子上�！�</p>

    看了眼，放下手機(jī)，陸延生去洗了個澡，然后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下了樓。</p>

    帶著買好的一束白玫瑰，他驅(qū)車來到了一處墓園。</p>

    今天是他媽媽黎媛的祭日。</p>

    墓碑上帖著一張黑白照片，上面的人美得不可方物。</p>

    陸延生蹲下身來，把花放在碑前，那是黎媛最喜歡的白玫瑰，她說象征著純潔和美好。</p>

    “媽，我來看你了，帶了你最喜歡的花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撫摸著碑上的照片，他跟自己的父親長得不像，倒是完美地傳承了黎媛的外貌和性格。</p>

    陸延生像跟她嘮嗑，“我這一年過得很好，已經(jīng)從那個家里搬出來了，還把您的所有東西也都帶走了，另外，外公也很好，即使還沒醒來，但是病情也有了些起色，您不用太擔(dān)心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