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郝詩巧一時(shí)不知道該難過還是欣慰。</p>
難過的是,他們這么多年青梅竹馬,她竟絲毫無法得到他的心。</p>
而欣慰的是,至少他現(xiàn)在也沒有喜歡上喬知滟……</p>
許是視線太過直白,他若有所感回頭,看見身后臉色蒼白的郝詩巧,身形一僵。</p>
他很快便皺起眉:“你怎么來了?”</p>
郝詩巧勉強(qiáng)笑了笑:“剛好下班。”</p>
喬知滟上下掃了她一眼,看向戴宇光:“這不是昨天那位記者同志嗎?戴營長,你們很熟嗎?”</p>
一句話,郝詩巧和戴宇光都沉默了下去。</p>
他們的關(guān)系,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。</p>
這時(shí),廣播悠揚(yáng)的音樂打破沉默。</p>
喬知滟興奮地對戴宇光說:“快!注意聽廣播!”</p>
廣播員的聲音傳來:“接下來,是女兵連新兵喬知滟同志的來稿——《贈(zèng)如暖陽般溫暖可靠的戴宇光營長》!”</p>
廣播員朗讀起像情書一般的投稿,有些失真的聲音傳遍了整個(gè)大院。</p>
旁邊下訓(xùn)的士兵們經(jīng)過,熱烈地起哄。</p>
一切都很美好。</p>
只有郝詩巧面無血色。</p>
戴宇光詫異地看向喬知滟:“你這是……”</p>
話沒說完,喬知滟朝他伸出手,大聲說:“戴宇光同志,你愿不愿意和我處對象?”</p>
郝詩巧呼吸一窒。</p>
心臟無法抑制地猛跳起來,一下一下兇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。</p>
這句話她曾在夢里清楚地聽到過。</p>
而戴宇光的回應(yīng)也和夢中無二——</p>
他狀若無意地朝郝詩巧瞥了一眼,說:“抱歉,我不能和你在一起。”</p>
郝詩巧垂在身側(cè)的指骨泛白。</p>
戴宇光說的是“不能”,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歡。</p>
看向自己的那一眼,更像是無聲地在責(zé)怪她阻礙了他和喬知滟。</p>
喬知滟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郝詩巧,大方扯出笑:“沒關(guān)系……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嘛。”</p>
戴宇光點(diǎn)頭應(yīng)下。</p>
郝詩巧看著他們郎情妾意。</p>
心臟像是被長滿了利刺的荊棘深深絞緊,連呼吸都帶著痛楚。</p>
她白著臉捂住胸口,艱難的吐出一句:“你們聊�!�</p>
不想剛要轉(zhuǎn)身離開,她便疼的眼前一黑,直直倒了下去。</p>
……</p>
再次醒來,衛(wèi)生所的消毒水氣味充斥鼻間,入眼就見一片白。</p>
郝詩巧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手就被一雙有些蒼老粗糙的手緊緊握住。</p>
“乖女,你終于醒了!擔(dān)心死阿媽了……”郝母哽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</p>
郝詩巧看著眼前那張滄桑含淚的臉,眼圈也漸漸紅了。</p>
她撐著身子坐起來,強(qiáng)忍住心口的疼痛,扯著笑安慰道:“媽,我沒事的,不是什么大病……”</p>
話音未落,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戴宇光忽然開口:“醫(yī)生說了,你什么事都沒有�!�</p>
郝詩巧一怔,疑惑地看向他。</p>
戴宇光皺著眉頓了頓,又說:“以后想鬧脾氣可以,沒必要這樣給大家添麻煩。”</p>
郝詩巧臉色一白,整個(gè)人像被浸入水中,窒息感四面八方壓迫而來。</p>
戴宇光這是……在指責(zé)她裝病博取他的注意?</p>
“我沒有……”</p>
她強(qiáng)撐著開口,這時(shí)喬知滟捧著一個(gè)鐵皮飯盒進(jìn)來,將她的話生生打斷。</p>
喬知滟看見病房情形頓了一下,隨即笑開:“郝同志你醒了?可惜我只給戴營長帶了一份粥,抱歉啊�!�</p>
“你是不知道,戴營長把你帶來衛(wèi)生所之后,還要堅(jiān)持等你醒來呢。他真是太熱心助人了,難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紹我們認(rèn)識(shí)!”</p>
她說著,自然地走到戴宇光面前,將飯盒遞給他。</p>
戴宇光沉默了瞬,接過飯盒放到床頭柜上:“你吃�!�</p>
郝詩巧臉色蒼白地攥緊了被子:“我不吃�!�</p>
戴宇光皺起眉,正要說話。</p>
喬知滟上前走到他身邊,笑著說:“宇光一片好心,你就接受吧,我又不會(huì)介意�!�</p>
宇光?!</p>
稱呼如此親昵,話語如此曖昧,戴宇光卻并沒有出言糾正。</p>
郝母詫異的目光在喬知滟和戴宇光之間逡巡片刻,又遲疑又心疼地落在郝詩巧身上。</p>
這眼神深深刺痛了郝詩巧。</p>
她心里清楚,郝母看出了他們?nèi)酥g的尷尬狀態(tài),卻又礙于戴宇光的身份不敢多說什么。</p>
畢竟現(xiàn)在她們這相依為命的母女倆,都要仰仗戴家。</p>
難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開來。</p>
“不好意思,我想你誤會(huì)了什么�!�</p>
郝詩巧抬眸看著戴宇光,一字一頓認(rèn)真道:“我不是他的同志,我是他的妻子�!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