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寧若雪不是沈念安的第一個外室。</p>
卻是第一個有了孩子,并公然鬧到我跟前的。</p>
我兒子在太醫(yī)的施針救治里疼得死去活來,還不曉得能不能保住那條腿。</p>
她卻打著道歉的名義,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,顛來倒去擺弄她頭上那支點翠步搖。</p>
點翠雖珍貴,可我阿姐貴為四位之首,什么樣的寶貝沒給過我。</p>
區(qū)區(qū)步搖,還入不了我的眼。</p>
她刻意炫耀的,是她皓白手腕上的玉鐲子,與我手腕上所戴的恰是一對。</p>
那是沈家的傳家之物,我生下沈淵時,沈母才從箱底里掏出一只套在了我的手腕上。</p>
她說,一樣的鐲子共兩只,待我再添一子時,兩只都給我。</p>
那時候,沈念安的妹妹剛入宮,處處需要仰仗我貴妃阿姐照應,沈家上下對我,無有半點不用心。</p>
怕沈答應在宮里站不穩(wěn)腳,沈家公然承諾沈念安的后院只會有我一人。</p>
只可惜,承諾只在許下的那一刻是真的。</p>
沈念安的后院雖只我一人,可外面的女人卻如雨后春筍一般,冒了一茬兒又一茬兒。</p>
而沈母嘴里的那一子,不過一年便添在了外室寧若雪的肚子里,瞞著我養(yǎng)到五歲,剛被接回了京。</p>
并在一個時辰前的馬球場上,氣勢洶洶的一馬球桿刻意往阿淵腦門上揮。</p>
阿淵為躲那當頭一桿,墜了馬,卻被那孩子刻意勒著馬從腿上踩了過去,當場斷骨,血肉模糊。</p>
如今我的孩子尚且躺在內(nèi)室里被太醫(yī)接骨治傷,撕心裂肺的喊叫一陣高過一陣,這于做母親的如刮骨切心之痛。</p>
寧若雪卻耀武揚威鬧到我跟前,拿沈念安的偏愛瘋狂往我心口插刀子。</p>
「馬球場上廢了腿,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,怎能遷怒于我兒。</p>
「滿京皆知你云蘅視財如命,不過是要些銀錢上的補償罷了,你開個價便是。</p>
「孩子他爹向來對我們母子大方,又對孩子驕縱得厲害,只當為孩子買個教訓,他不會舍不得的�!�</p>
她自顧自滔滔不絕地炫耀。</p>
從城西三進院子里的錦衣玉食,到孩子揮金如土的回京之路,再到夫君半夜三更的陪伴和事無巨細的關切,她洋洋灑灑說了半個時辰。</p>
那些潤貼與細致,沈念安確實沒給過我們母子。</p>
她有的我們沒有,便自覺壓了正室一頭,贏了個徹底。</p>
而這半個時辰里,我的孩子無數(shù)次在疼痛里昏厥又蘇醒,卻因太醫(yī)阻攔,我始終見不到他的面。</p>
屋外風雪大作,攥住了一手冰冷,也攥住了滿掌心的恨。</p>
可我還在等。</p>
等著讓他們兒子血債血償。</p>
見我始終蒼白地攥著茶碗,對她赤裸裸的宣戰(zhàn)視而不見,她越發(fā)得寸進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