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明婳的身子在清晨的涼風(fēng)中微微搖晃，眼眸輕抬。</p>
夫君，你看看我啊！</p>
人家跪得好辛苦呢。</p>
季淮安不負(fù)她所愿，朝著她走來，蹙眉道：“快起身吧。”</p>
明婳聲音嬌嬌而顫，“夫君，母親命我跪著，我不敢起身�！�</p>
恭敬而柔婉，美人身姿盈盈，季淮安知道他這位妻子生得好，就算非時下世人所推崇的美，那也是惑人心魄的。</p>
不然也不會讓那些問人事大夫痛斥真君子當(dāng)遠(yuǎn)離妖嬌媚態(tài)之女。</p>
雪白的一截脖頸，卻露出了不少被男人嘬咬過的痕跡，可見昨晚上，那男人是何等的滿意，狼吞虎咽到了這個地步。</p>
季淮安眼眸一冷，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來。</p>
“我去跟母親說。”</p>
他聲音冷淡之中還閃過一絲厭惡，明婳向來善于察言觀色，當(dāng)下心中狐疑，自己難道露出了馬腳？耍的小心思落入他眼中了？</p>
小石榴可不管那么多，歡天喜地爬起來攙她，“姑娘快起來吧，姑爺長得真俊，人也好�！�</p>
明婳睨了她一眼，也不知道季淮安進去說了什么，明婳再進門跪下敬茶的時候，楊氏不再疾言厲色。</p>
只是語氣依舊僵硬，“你既然進了我季家的門，可知我季家最見不得不守禮之人，你要懂得丈夫是你的天，要明事理！若做出一些丟人的事情，仔細(xì)你的皮！”</p>
明婳乖巧，“母親說得極是，兒媳自然遵守�！�</p>
“你貌丑，名聲不顯，行為不端，要不是中秋夜你非拉著我兒子落了水，你一武將出身的庶女，本該做妾，我兒是圣上欽點的探花郎，前途無量，你也該好好修身養(yǎng)性，等著委任狀下來，以后每隔初一十五，你們夫妻才能同房。”</p>
明婳心里一咯噔，初一十五？以后每個月就兩次？跟守活寡有什么區(qū)別。</p>
從楊氏屋內(nèi)出來，明婳一路跟著季淮安。</p>
季家租賃的這小院不大，最大的兩間房給了季淮安，前頭住著楊氏跟小姑子季倩雯，廚房跟柴房只是一墻之隔。</p>
靠著季淮安，她們這處是家里風(fēng)景最好的，鬧市取靜，還種了一排青蔥翠竹，明婳想跟上季淮安，可他走得快，到進書房的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落在后面，“你回房吧，我去讀書�！�</p>
明婳柔聲道：“夫君可用膳了？我去廚房給你燉點滋補護目的湯吧，用功的時候，也要護著眼睛才好。”</p>
“不用忙了，我等會與友人有約�！彼f完也不看她，直接進了書房。</p>
小石榴嘀咕，“這姑爺怎么冷冷清清的，跟姑娘你一點也不親熱呢，昨晚上洞房的時候怎么跟沒見過女人似得摟著你啃得渾身都是印�！�</p>
明婳回了房，懶洋洋躺在竹椅上，“小石榴，你有沒有聽過三個字。”</p>
“什么啊�！毙∈褡テ鹱郎系南矆F糕餅，坐在她長椅旁的腳踏上吃著。</p>
明婳嘴角輕輕一扯，“偽君子，假正經(jīng)，穿上衣服就是個正派人了，半夜脫了衣裳，跟個色中餓鬼差不多。”</p>
小石榴眼睛一亮，“那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，你在罵姑爺！”</p>
明婳將團扇往她頭上一敲，“說了多少次了，背后說你壞話你小心點，這地方才鳥蛋點大，被他聽見了，你讓我還怎么裝？”</p>
“知道了，我看那老太太十分不喜歡你，還說你丑，明兒還讓你下跪怎么好？一個月還只初一十五讓姑爺來你屋里，這成了婚了誰家媳婦見不到爺們的�！�</p>
“怕什么，無非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罷了，明家那吃人的地方都吃不死我，來了這小小槐花巷子，還能逼死我了？”</p>
至于相貌一說，明婳早就不在意了，那些士大夫推崇文弱纖瘦之美，可哪個男人見了她，不是呆呆看著混似丟了魂？</p>
也正是因為她這張臉，她娘才教她謹(jǐn)慎守禮，不要逾越規(guī)矩，父親明欒更是在家族存亡之際，送一個女兒用美色去換全家太平，也首先就想到了她。</p>
新舊兩朝更迭，如今新帝獵戶出身，冊封的皇親貴戚都是粗人，長廣王身為新帝兄長，年紀(jì)更是可以當(dāng)她爺爺了！明家不也是將她帶去，灌了她一壺藥，給長廣王淫弄，生死不論么？！</p>
要不是季淮安當(dāng)時撞上慌不擇路的她，二人一起眾目睽睽跌落湖中，她如今還不知道怎么樣呢？</p>
既毀了名節(jié)與外男一起落水還被季淮安救了，那為了名聲，明家也得把她嫁出去。</p>
不過對這門婚事，明婳也是滿意的，與其在那吃人的明家，被他們轉(zhuǎn)手送出，還不如嫁給季淮安當(dāng)個正頭夫人，何況季淮安年輕博學(xué)，家里也清凈，既來之則安之。</p>
明婳起身，“走吧。”</p>
“姑娘，咱們上哪去�！�</p>
“還能做什么，自然是煲湯了。”</p>
這肚子里喝的熱乎，才能想起自個媳婦的好來不是，她總是得在這世道，牢牢抓住她男人的心的，再也不做那輕易被人送出去的物件！</p>
季淮安帶著小廝出門的時候，明婳便提著食盒追到了門口。</p>
“夫君且慢些，好歹帶上這個，我看今日下午得下雨呢，這湯你也帶上，我用熱水在里頭溫著。”</p>
明婳說著將東西遞給小廝，再拿了一件薄披風(fēng)。</p>
季淮安眸光微動，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只聽急促的馬蹄聲響起，街口出現(xiàn)一隊黑甲騎兵，凌冽寒光下，沉重黑甲發(fā)出碰撞之聲，為首一人，劍眉星目，少年英氣，鮮衣怒馬。</p>
馬蹄聲整齊劃一，一聽就是戰(zhàn)場上廝殺過來的鐵甲戰(zhàn)馬。</p>
“是霸王騎！趕緊讓開！”</p>
“驍王殿下來了！”</p>
“是驍王！”</p>
眾人紛紛避讓，季淮安臉色一變，低頭拱手行禮。</p>
男人一襲張揚紅衣，掠過季家門前，鳳眸掃了一眼這邊的方向，淡漠挪開了視線，繼續(xù)朝前奔去。</p>
揚起沙塵陣陣，待一隊人馬消失在街角，才有攤販繼續(xù)擺攤。</p>
明婳方才用帕子掩面，低頭避開，不曾見到那人的相貌，倒是被沙塵嗆了一鼻子，只覺得好像有一道銳利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劃過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。</p>
總不會是這驍王認(rèn)識她吧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