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方雅強忍著淚水,快步跑向廚房去拿草木灰。</p>
沈辭傷口太深,隱隱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白骨,沈單染眼神暗了暗,這仇她記下了。</p>
跟顧家的婚事還沒找她算賬呢,又來這一出,真當她是泥巴做得,任由捏圓搓扁。</p>
敢傷小弟,就得做好為此付出代價的準備。</p>
“姐,我沒事,不疼。”</p>
沈辭年紀雖小卻是個機敏的,感受到沈單染情緒的變化,強忍著徹骨的疼痛哽咽著安慰她。</p>
“辭兒真是個乖孩子,姐一定會給你把傷治好,一點疤痕都不留�!�</p>
沈辭的強裝鎮(zhèn)定讓沈單染的眼淚一下子就掉落下來,這個孩子超乎想象的堅強懂事。</p>
“嗯!”</p>
沈辭全然信任的眼神讓沈單染感到一陣暖意,前世經(jīng)歷的種種不好的經(jīng)歷,好像都煙消云散,徹底在記憶中消失。</p>
以后,她就是沈家的女兒,不是前世那個空有金錢和高學歷卻被家人厭惡算計的沈單染。</p>
王大花從地上爬起來,氣憤地連柳條子都沒拿,抬腳就朝著沈單染的后腦勺踹去。</p>
沈單染這次沒再手軟,感受到腳風以后迅速轉(zhuǎn)身,反手將王大花踹倒在地。</p>
“��!殺人啦,傻丫頭敢打我這個長輩啦!”</p>
王大花接連幾次在沈單染這里吃了癟,被突如其來的反擊打懵了,她知道那死丫頭對自己是用了狠勁,硬碰硬自己肯定討不到好,只能嗷嚎著嗓子坐在地上哭喊。</p>
沈家在沈家村的后面,緊挨著大山,她若是哭得小聲,恐怕村里的人都聽不見。</p>
這個年代,大家對名聲非�?粗兀绕涫羌依镉旭R上談婚論嫁的孩子的人家,做事都得小心翼翼地。</p>
王大花就是想通過哭喊把沈單染踹她的事弄得盡人皆知,這樣死丫頭片子的名聲就毀了。</p>
哪怕她以后嫁給顧家小子,上面還有兩個沒結(jié)婚的哥哥呢,怎么著也能惡心惡心二房和繼婆婆。</p>
只要二房不舒坦,她就舒坦了。</p>
王大花根本不考慮沈家還沒分家,把二房的名聲搞臭,對自家也沒好處。</p>
大房也有沒結(jié)婚的孩子呢,不過對她這種人來說做事向來損人不利己,只要能損害別人,根本不計后果。</p>
“姐”</p>
沈辭擔心地看向沈單染,每當大伯娘這樣做的時候肯定有人遭殃,不管是奶奶還是三叔一家,都在她手上吃過不少虧。</p>
這次輪到自家姐姐,沈辭免不了擔心,生怕她在大伯娘手上吃虧。</p>
“乖,不怕,姐不會任由她再欺負我們�!�</p>
沈單染輕輕撫摸著沈辭的小腦袋,輕聲安慰道。</p>
“咳咳咳......”</p>
西廂房內(nèi)突然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般劇烈的咳嗽聲,這聲音打破了小院的寧靜。</p>
沈單染和沈辭幾乎同時轉(zhuǎn)身,目光齊刷刷地朝著那扇打開的破舊木門望去。</p>
只見門口處站立著一個身姿挺拔、氣質(zhì)雋攜的少年。</p>
他身形修長,如同一棵筆直的青松傲立在風中,眉眼間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英氣。</p>
那張原本俊朗的面龐卻顯得有些蒼白,嘴唇也失去了血色,顯然是被這陣咳嗽折磨得不輕。</p>
即便如此,他依然強忍著身體的不適,努力挺直脊梁,不讓自己在他人面前露出絲毫脆弱之態(tài)。</p>
“二哥,你怎么出來啦,快回屋,外面冷�!�</p>
沈辭顧不得臉上的傷口,從地上站起身就朝著西廂房處的少年跑去。</p>
“辭兒,誰把你打成這樣的?”</p>
沈國慶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癱坐在地上破口大罵的王大花,明知故問。</p>
“是大伯娘,媽讓我去雞窩里拿個雞蛋給姐沖雞蛋茶,被大伯娘看見,拿柳條子追著辭兒打,可疼了�!�</p>
沈辭一改在沈單染面前懂事乖巧的小模樣,當著王大花的面理直氣壯地告她的狀。</p>
他知道二哥是家里最聰明的男子漢,每次大伯娘欺負奶奶和媽,二哥就會背地里給她使絆子。</p>
大伯娘這些年沒少吃悶虧,又找不到證據(jù)證明就是二哥干的,拿他沒辦法。</p>
沈辭最崇拜二哥了,他想趕快長大,長成二哥這樣聰明的人,這樣就能保護奶奶和媽,還有三嬸姑姑等親人不受大伯娘的欺負。</p>
他也想做個頂天立地能保護家人的男子漢。</p>
王大花聽見沈辭給沈國慶告狀,嚇得抬頭朝西廂房看去,少年恰好抬頭朝她看過來。</p>
王大花條件反射般縮了縮脖子,要說在沈家作威作福多年,還有什么讓她忌憚的,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,二房的沈國慶。</p>
這個病秧子身體不好,常年臥病在床,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腦子卻靈活的很,餿主意是一個接一個地,心眼比篩子還多。</p>
渾身上下,除了這身皮囊,就剩下心眼子了。</p>
這些年沒少在他身上吃悶虧,王大花對沈國慶這個侄子是既恨又怕。</p>
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,嚇得縮了縮脖子,也顧不上咒罵沈單染了,麻溜地從地上站起來,朝著東廂房快步跑去。</p>
這死孩子就是生來克她的。</p>
看人的眼神總是這么陰沉,像被盯上的獵物,可嚇死她了。</p>
“辭兒乖,我房里還有塊糖,一會拿給你吃�!�</p>
沈國慶俯身神色溫柔地看向沈辭,當看到小家伙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時,黑色的眸子里仿佛刮過狂風暴雨,讓人戰(zhàn)栗。</p>
“辭兒不疼,二哥留著自己吃,辭兒不吃�!�</p>
沈辭懂事地直接拒絕。</p>
他知道家里條件不好,二哥屋里的糖是媽攢了好久的錢才買的。</p>
二哥身體不好,常年喝藥,那些黑漆漆的苦藥每天都要喝上幾大碗,時間長了就喝不下去。</p>
媽為了讓二哥不把藥吐出來,才專門給他買了幾塊糖放在屋里,讓他每次喝完藥甜嘴吃。</p>
他已經(jīng)長大了,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懂事,吃二哥的糖。</p>
“沒事,二哥已經(jīng)不嫌那些藥苦了,辭兒吃一塊沒關(guān)系的�!�</p>
沈國慶神色柔和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,執(zhí)意要給他糖吃。</p>
其實他知道自己的病情,喝再多的藥都沒用,鎮(zhèn)上的老中醫(yī)早就說過,他這病是娘胎里帶來的,根本無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