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翻找的聲音落下，謝言緒聽著林清舒腳步由遠(yuǎn)及近。
她聲音也漸冷：“桌上怎么沒有飯菜，你沒做嗎？”
他抬頭，四目相對，林清舒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謝言緒滿臉淚痕。
女人怔住，語氣也終于溫和了幾分：“你怎么了，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她只是干巴巴問了句，就站在門口不進來，但如果是謝俊州這樣流淚，她早就找手絹擦淚哄人了。
謝言緒木著臉站起身，走到林清舒面前，從褲兜里掏出一張染血的歲玉符。
歲玉符……
他的歲玉再也用不上了。
林清舒蹙眉要拿：“怎么還有血？”
謝言緒冷笑一聲，攥緊歲玉符收回手：“我們兒子把符戴在脖子上，你難道不該問一下，他是流了多少血才染紅這符嗎？”
“而且，是思佑搶歲玉玩具故意打傷人，歲玉的血才染紅了歲玉符，你還要把這個符讓給思佑嗎？”
“行了！”
林清舒皺著眉冷聲打斷，聽不得思佑的半點不好：“不過一個歲玉符而已，你不想給也犯不著污蔑思佑，他還只是個孩子�！�
“更何況歲玉一向調(diào)皮，符上的血應(yīng)該是他磕哪兒受傷才沾上，我知道你向來嫉妒你哥哥，以后少往孩子身上撒氣�！�
愛屋及烏，恨屋及烏。
林清舒還真是把這八個字詮釋到極致。
無力感傳遍謝言緒四肢百骸，滿家屬院都夸他的歲玉懂事孝順。
三歲大的孩子已經(jīng)會自己洗衣，掃地，淘米做飯，會甜甜說愛阿媽，愛阿爸，說長大要成為阿媽那樣保家衛(wèi)國的軍人……
怎么到了林清舒這個親媽嘴里，就調(diào)皮了？
見謝言緒低頭靠在門口不說話，林清舒默認(rèn)了他在認(rèn)錯。
臨走前只淡漠提了句：“思佑感冒了，俊州一個人照顧不過來，我過去幫他，你不舒服就帶著孩子早點休息�！�
她都進了屋，卻沒發(fā)現(xiàn)歲玉根本不在屋里。
秋風(fēng)透過門縫鉆進屋里，把謝言緒的心刮得零碎。
林清舒一夜沒回。
家里空的讓人害怕，謝言緒抱著骨灰壇一夜未眠。
次日一早，林清舒才回來。
提起謝俊州時，女人眉眼格外溫柔：“中午俊州請咱們過去吃飯，這是他煮的雞蛋，昨晚你沒做飯我提了一嘴，他念著你可能也沒做早飯，特意讓我給你捎來�！�
謝言緒壓著情緒，凝視著和他結(jié)婚四年的妻子：“我對雞蛋過敏，吃不了�！�
林清舒一愣，拿著雞蛋有些尷尬。
“抱歉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可說到一半，在謝言緒的注視下，她都有些說不下去。
結(jié)婚四年，如果真的把人放在心上，能不知道丈夫?qū)﹄u蛋過敏？
但林清舒仍把雞蛋塞進謝言緒手里：“那留給歲玉吃吧。”
手里雞蛋還冒著熱氣，謝言緒卻冷得渾身直發(fā)顫，他忍不住再次說：“林清舒，用不著，歲玉已經(jīng)死了……”
可回應(yīng)他的，是女人遠(yuǎn)去的腳步聲。
林清舒根本沒在意他說到是什么。
謝言緒生生捏碎了雞蛋。
他一時竟不知道是該恨這個女人的狠心，還是恨自己的愚蠢……
如果他早一點清醒，在謝俊州出現(xiàn)在漠河的那一刻，就帶著歲玉離開林清舒，歲玉是不是就不會死了？
……
中午。
謝言緒并不打算去隔壁吃飯，準(zhǔn)備去食堂。
剛出屋就看見隔壁‘一家三口’溫馨的一幕——
林清舒正蹲下身，笑著將一把奶糖塞進謝俊州兒子謝思佑手里。
下一秒，胖墩似的謝思佑激動大喊：“謝謝媽媽！”
好一個母慈子孝。
謝言緒盯著林清舒溫柔的笑臉，心口一陣刺痛。
在歲玉面前，林清舒一直是個嚴(yán)母，幾乎不給笑臉，如今給謝俊州孩子當(dāng)媽媽，她笑得露出了八顆牙。
真夠諷刺。
謝言緒正收回視線要走，謝俊州突然瞧見他，當(dāng)即做出一副可憐樣：“低低你別多心，思佑媽媽過世了，他實在是太想要個媽媽，才亂叫人……”
話落，林清舒就不悅掃向謝言緒。
開口就訓(xùn)斥：“都是一家人，思佑想怎么叫都可以，你別借題發(fā)揮胡攪蠻纏，免得教壞歲玉�！�
謝言緒驟然冷下臉：“林清舒，你自己樂意給別人當(dāng)媽，少拿我兒子說事！”
在謝俊州得意的目光下，謝言緒第一次撕破臉。
“歲玉以前確實朝你撒嬌要奶糖吃，可你怎么說他的？你說讓他少沾染資本的壞習(xí)慣！”
“合著給別人當(dāng)媽，給別人孩子花錢買糖就可以？你嫌我說話不好聽，借題發(fā)揮，就別做惡心人的事�！�
罵完，謝言緒也不顧林清舒難看的臉色，嘭的摔開院門離開。
他繃著臉，一刻都不停，徑直趕去上班的學(xué)校，找上了剛離婚的兄弟陳釗。
好友陳釗掏出錢，遞來：“你昨天托我?guī)湍阗u工作，我已經(jīng)給你辦好了，你的工作賣了300塊錢�！�
“你當(dāng)初本來可以在大學(xué)任教，卻為了林清舒窩在漠河當(dāng)個小學(xué)老師，你如今真的愿意和她離婚，永遠(yuǎn)離開漠河嗎？”
謝言緒苦澀卻決然點頭：“確定�！�
“只剩29天，等離婚審批下來，我立刻就走�！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