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上樓時,一只白色小狗歡脫地從二樓沖下來。</p>
是棉花糖!</p>
棉花糖仰臉看著趙凜川,歪了歪小腦袋。</p>
然后沒好氣地汪了聲。</p>
棉花糖是我們四年前一起領養(yǎng)的馬爾濟斯犬,</p>
那時候他還沒滿月就生了重病,</p>
被主人棄養(yǎng)在寵物醫(yī)院。</p>
我拖著趙凜川去看,</p>
晃著他的胳膊求他:「它太可憐了,救救它吧!」</p>
趙凜川垂眸看我,說:「你這只黏人小狗就已經夠我受的了,現(xiàn)在你還要讓我養(yǎng)兩只?」</p>
我沒臉沒皮地沖他笑,</p>
趙凜川就投降了,</p>
進寵物店預交了一大筆醫(yī)藥費。</p>
后來寵物醫(yī)院打來電話說狗狗痊愈了,</p>
我抱著它去找趙凜川:「嘿嘿,哥。我們把它帶回家吧。不過要跟你媽媽說是你要養(yǎng),行嗎?」</p>
可后來趙凜川的媽媽是因為我喜歡,才留下棉花糖。</p>
她很善良溫柔,對我寬容。</p>
有時我和趙凜川翹課帶狗去海邊玩,弄得兩人一狗都滿身泥。</p>
她也不生氣,</p>
會笑著讓我們滾去洗澡,然后把剛烤好的蛋糕放在餐桌上,等我們一起吃。</p>
只是后來……</p>
「閉嘴!再叫,你也給我滾出去這個家!」</p>
趙凜川沖棉花糖吼,然后大力甩上書房的門。</p>
小狗嗚咽一聲,竟朝我看過來。</p>
我蹲下來,想摸卻摸不到它。</p>
只能低聲說:「棉花糖,乖。你想我了對不對?」</p>
「可是怎么辦呢?你以后大概再也見不到我了�!�</p>
小狗不懂死亡,</p>
它只是疑惑為什么趙凜川把我?guī)С鲩T,</p>
卻沒把我?guī)Щ丶摇?lt;/p>
棉花糖不罷休,邁著小短腿去扒書房的門。</p>
一邊扒,一邊汪汪叫。</p>
似乎在控訴。</p>
直到房門忽然被重物砸中,發(fā)出「咚!」的一聲巨響。</p>
棉花糖嚇到了,夾著尾巴跑回二樓盡頭。</p>
我穿門而入,</p>
看見門后掉落的厚重詞典。</p>
敞開的扉頁上,寫著兩個人的名字。</p>
趙凜川在前,</p>
溫嶼在后。</p>
詞典是他送給我的,</p>
十五歲的我,幼稚地將自己的名字緊挨著寫在后面。</p>
好像這樣,就能離喜歡的人更近一些。</p>
「嗡嗡——」</p>
電腦桌上的手機震動,</p>
趙凜川接起:「方總�!�</p>
對面隱約在詢問方佳的去向,</p>
趙凜川語氣疏離:「抱歉,不太清楚�!�</p>
對面又說了大段,</p>
他耐心告罄,不容置喙地道:「我最近都很忙,訂婚需要延遲,不用再問了�!�</p>
說完,趙凜川掛掉電話。</p>
他握著手機,撐在前額,</p>
然后快速撥出一個號碼:「帶幾個人,去澄山附近,和回別墅的沿路,找一下溫嶼。」</p>
掛了電話,</p>
趙凜川緩步走到門前,撿起詞典,翻開。</p>
其中兩頁被我貼了標簽紙,因為那兩頁上分別解釋了「川」和「嶼」。</p>
那時候我也像現(xiàn)在這樣站在趙凜川面前,</p>
獻寶似的捧著詞典:「哥,你看。我們的名字中間才隔了幾頁紙!」</p>
呵,真傻啊。</p>
山川和島嶼明明隔著很多。</p>
比如深海,</p>
比如生死。</p>
一股澀痛從胸口涌出來,</p>
我仰臉望著趙凜川的眉眼,輕聲說:「哥,你找不到我了。」</p>
今天,</p>
你把我弄丟了。</p>
趙凜川渾身的肌肉一僵,</p>
從口袋里拿出手機,</p>
接聽:「找到了嗎?」</p>
離的太近,</p>
我能清楚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:「趙總,我們沒找到�!�</p>
「但我們查到溫嶼先生近期在市眼科醫(yī)院出現(xiàn)過�!�</p>
趙凜川怔了一下:「眼科醫(yī)院?」</p>
「是的,趙總�!�</p>
「溫嶼先生的眼睛……好像生病了�!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