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定國侯府，沐琴雪的閨房里，段云袖看著她一臉緊張來回踱步，不覺好笑。</p>
“哎呀，云袖妹妹，他終于要來了，怎么辦？我要怎樣才能裝作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？”</p>
“嗯？你以前見過他了？”段云袖好奇道。</p>
“自從我爺爺透露會把我許配給他，我就偷偷去見了他幾回......哎呀，你問這個干嘛啦？”</p>
段云袖情不自禁，捂嘴偷笑。</p>
原來，如她這般奇女子，也免不了有小女兒姿態(tài)。</p>
“這有什么好緊張的，我為了騙他上鉤，還裝成太監(jiān)了呢�！倍卧菩浜吆叩�。</p>
“��？你居然裝成了太監(jiān)？林公公？”</p>
沐琴雪一愣，隨即笑得前俯后仰，內(nèi)心的緊張一掃而空。</p>
“哼！還不是為了琴雪姐姐，說吧，要怎么報答人家~”段云袖撇著嘴，一臉怨念。</p>
沐琴雪連忙哄了起來。</p>
“云袖妹妹最好了，以后姐姐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，你想要梁蕭的詩詞，都給你！”</p>
段云袖這才心滿意足，怎么樣藏不住臉上的笑意：“看在你這么真誠的份上，我就勉為其難，再教你怎么騙他好了！”</p>
梁蕭來到定國侯府，在工坊掌柜的指引下，循著琴聲來到了一處水榭樓臺，放眼望去。</p>
秋光瀲滟，內(nèi)外布置一派典雅，可見主人品味高雅。</p>
而那水面下，似乎還有一個泉眼，由此可見主人家財力。</p>
遠(yuǎn)處還有一道屏風(fēng)，屏風(fēng)對面隱約可見一道彈琴的倩影。</p>
聽說定國侯府的千金是南宮寧的閨蜜，梁蕭心里就免不了有幾分警惕。</p>
一曲過后，沐琴雪問道：“可是梁公子？”</p>
而在沐琴雪的身后，還有一道厚實的屏風(fēng)，段云袖與隨從飛云正守在那里偷聽。</p>
“是，沐小姐找在下所為何事？”梁蕭道。</p>
“自然是為了詩詞、對聯(lián)與生意的事�！�</p>
沐琴雪說著，緩緩起身，走出了屏風(fēng)。</p>
梁蕭眼前一亮，暗暗稱奇。</p>
一襲青衣，舉止優(yōu)雅，容貌也是清麗絕倫，任誰看了都會驚為天人。</p>
沐琴雪稱贊道：“林公公是家兄的朋友，把梁公子的事都告訴小女子與家兄了。想不到，梁公子深藏不露，竟能對出下聯(lián)，連小女子作為出題者，自己都想不出來。三光日月星，四詩風(fēng)雅頌，或許也是僅有的絕對了�！�</p>
“其實也談不上絕對�！绷菏挷患偎妓鞯�。</p>
沐琴雪眼巴巴望著梁蕭：“是小女子出題不好么？”</p>
“不不不，題目是絕妙的，只是下聯(lián)還有其他答案，比如，‘一陣風(fēng)雷雨’，也對得上。”梁蕭解釋道。</p>
聞言，沐琴雪和守在屏風(fēng)后面的段云袖一愣，竟同時點頭，眼里多了幾分驚喜。</p>
梁蕭將沐琴雪的反應(yīng)看在眼里，若有所思。</p>
看來此女對自己沒什么敵意。</p>
物以類聚人以群分，考慮到林端與定國侯府關(guān)系不錯，定國侯府一向深得帝王恩寵，梁蕭也放松了不少。</p>
沐琴雪微笑道：“梁公子果然是深藏不露，腹有詩書。林公公之所以找你，原因想必也告訴你了。”</p>
“是因為家父，和南宮寧的退婚通知�！绷菏掽c頭道。</p>
沐琴雪這才解釋道：“家兄忙碌，林公公這會兒也不在，所以托小女子詢問梁公子的意見。其實陛下也有心照顧梁公子，林公公有意向陛下推薦梁公子當(dāng)官，不知梁公子意下如何。”</p>
“我想做生意，最好是能成為皇商�！绷菏挻鸬�。</p>
沐琴雪疑惑道：“梁公子不是已經(jīng)向林公公透露，自己愿意為官？”</p>
“那是我安慰林公公的，我現(xiàn)在只想做生意。”梁蕭微笑道。</p>
沐琴雪一愣。</p>
屏風(fēng)后面的段云袖秀眉一蹙，滿心委屈：“本宮為了你，不惜假扮太監(jiān)，你竟然敢騙本宮......”</p>
一旁的飛云目光如炬，右手下意識按在腰間寶劍上。</p>
欺騙公主殿下，等同于欺君之罪！</p>
“以梁公子的才情，就算不能治國安邦，以詩文流芳百世也不是沒有可能，為何一定要做商人？”沐琴雪問道。</p>
“因為經(jīng)商才能賺錢，其他都是虛的�！绷菏捫Φ馈�</p>
“虛的？！”段云袖微微低頭，眼圈微紅。</p>
“都是虛的？”連沐琴雪也感到迷惑了。</p>
梁蕭一臉嚴(yán)肅道：“兩年前，我在來京的這一路上，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百姓顛沛流離，有許多地方面臨災(zāi)荒，甚至易子而食。但這些事，你們在京城未必知道。陛下知道么？陛下就算知道又能怎樣呢�！�</p>
沐琴雪更加不解：“這與你經(jīng)商有何關(guān)系？難道你不明白，商人一向是不受人待見的，尤其是朝廷�！�</p>
梁蕭答道：“京城繁華冠絕天下，尚有如此之多的流民無處安置。外面是什么狀況，京城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？若有人造反呢？今天朝廷平亂這里，明天還有平亂那里，要靠什么？靠將士們用滿腔報國之心，餓著肚子去南征北戰(zhàn)么？”</p>
“所以朝廷最需要的是錢？”沐琴雪似有所悟。</p>
梁蕭搖頭道：“不，是陛下最需要的是錢，不是朝廷。你要明白，就算陛下想撥款做事，戶部也可能極力阻攔，就算戶部不阻攔，那些世家官員一人揩一層油，層層克扣下來，真正能用到實處的錢還剩多少？”</p>
沐琴雪美眸一亮：“你經(jīng)商原來是為了將來能幫助陛下......”</p>
梁蕭點頭道：“家?guī)煾嬖V我，大周開國至今三代帝王，皆勤政愛民，必須擁護(hù)。若將來天下有變，而我家資豐厚，便可直接出資支持陛下。陛下有了錢，才有機(jī)會改善將士的待遇，提振士氣，而不需要看那些世家的臉色，逐步被世家架空皇權(quán)，甚至被取而代之�！�</p>
沐琴雪暗暗松了口氣，微笑道：“是小女子小覷了梁公子的格局�！�</p>
正在偷聽的段云袖，這才神色稍霽。</p>
梁蕭又說道：“你看我一介白身，更是罪臣之后，就這么進(jìn)了官場，又能做什么事呢？我還不如去辦實事，賺實實在在的錢，將來才能回報林公公和陛下的恩德。有什么良策，我讓林公公轉(zhuǎn)交給陛下足矣。這樣，林公公也能討陛下歡心。相比之下，外界的那點白眼算什么呢？”</p>
“原來你只是有自己的想法，始終把陛下放在心里。”</p>
“那是自然！雖說錢是陛下出的，但林公公能如此賞識我，算是我的知己，我打從心底把他當(dāng)成了朋友�！�</p>
段云袖聽完梁蕭的肺腑之言，擦了擦眼淚，目光幽怨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