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四月春光里，桃花杜鵑競艷于山丘之上。</p>
面對著滿山遍地的鮮花，花滿樓幾乎不愿再離開這地方了。</p>
陸小鳳忍不住道：“我并不想煞風景，可是天一黑，西門吹雪就不見客了�！�</p>
花滿樓道：“連你也不見？”</p>
陸小鳳道：“就是天王老子來了…………花兄，你朋友，也到了�！�</p>
衛(wèi)卿凝視萬梅山莊，陸小鳳二人追至其側(cè)。</p>
花滿樓輕搖折扇，笑道：“衛(wèi)兄，多日不見，你竟是名滿江湖，風采更勝往昔�！�</p>
衛(wèi)卿輕輕點頭，微笑道：“花兄說笑了，倒是花兄旁邊的朋友才是大名鼎鼎。”</p>
衛(wèi)卿看向旁邊的陸小鳳，他的眉很濃，睫毛很長，嘴上留著兩撇胡子，修剪得很整齊，微微笑道：“兩撇胡子看來真的跟眉毛完全一模一樣，這位便是四條眉毛，陸小鳳吧？�！�</p>
陸小鳳摸了摸兩撇胡子，道“陸小鳳有很多，但四條眉毛的應(yīng)該就只有我一個”接著又是說道“沒想到，衛(wèi)兄真如傳言一般，來找西門比劍”</p>
衛(wèi)卿道“沒有一個劍客，可以拒絕跟西門吹雪這種人比劍，就好像每個人都想知道，陸小鳳的靈犀一指是不是什么都能夾住”說完右手已經(jīng)放在劍柄上。</p>
陸小鳳頓時汗毛豎起，看向衛(wèi)卿握劍的手，手指修長，潔白如玉，無奈看向花滿樓道“他們這些練劍的，總是這么無趣”</p>
花滿樓一旁搖著扇子，他知道自己這個朋友不是嗜殺之人，他沒有感受到殺氣。他也想見識一下衛(wèi)卿的劍術(shù)。</p>
陸小鳳凝神靜氣。</p>
“嗆啷”龍吟響，長劍驟出鞘，劍光如銀練疾刺，宛如高山流水，奔騰直下，勢不可擋。</p>
冷冽的劍光，森然的劍氣，頃刻間已經(jīng)至面門。</p>
但陸小鳳，他依舊是那個獨特的陸小鳳。</p>
在這千鈞一發(fā)的瞬間，陸小鳳已然果斷出手，他以兩指輕輕夾住襲來的劍鋒，豆大的汗滴從額頭上滾落，這一劍如果再向下幾寸，就可以插入自己的咽喉。</p>
衛(wèi)卿收回長劍笑道：“陸小鳳就是陸小鳳，靈犀一指，果然名不虛傳”說完輕輕推開萬梅山莊大門，走了進去。</p>
陸小鳳摸著嘴上的兩撇胡子，其中一撇已經(jīng)被刮去了一小半，搖頭嘆息道：“你這朋友，好高的劍法，今天這場決斗怕是，誰來了都阻止不了”兩人也是跟了進去。</p>
萬梅山莊內(nèi)，沒有梅花，卻充滿了花的芬芳，輕輕的、淡淡的，就像是西門吹雪這個人一樣。</p>
院子內(nèi)的一處小亭，西門吹雪擦拭著劍鋒，他的手修長，動作輕柔，動作更是一絲不茍，如同是在撫摸情人一般。</p>
衛(wèi)卿三人走過去時，他也正好把劍收回了鞘中。一雙眸子如劍光般冷嚦。</p>
西門吹雪打量衛(wèi)卿，又看向他手中的長劍，眼睛帶有幾分驚喜道：“好劍，我會吩咐下人給你洗漱休息”</p>
一旁的陸小鳳打岔道：“西門，我這個朋友遠道而來，怎么沒有這個待遇”</p>
西門吹雪看向，陸小鳳少了半瞥的胡子，嘴角處略帶笑意道：“三條眉毛，陸小鳳？”</p>
花滿樓聽到這稱呼也不由好奇看向陸小鳳。</p>
陸小鳳瞟了一眼旁邊的衛(wèi)卿，無奈道：“沒想到，我這兩撇胡子也有招人惦記的時候”。</p>
西門吹雪聽到此言，更是驚喜，看向衛(wèi)卿更有幾分狂熱。一個能擊敗靈犀一指的劍客做對手，正是他夢寐以求的。</p>
西門吹雪道“你可需要休息”</p>
衛(wèi)卿道：“劍在手，不用了”</p>
“好”</p>
院子內(nèi)。兩人相對而立。</p>
西門吹雪，蒼白的臉，蒼白的手，雪白的衣裳，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。</p>
衛(wèi)卿身著青衫，氣質(zhì)淡泊文雅，令人心生暖意，宛若春風拂面。</p>
兩柄劍同時出鞘，人影交錯。</p>
凌厲肅殺的氛圍籠罩四周，連陸小鳳與花滿樓亦感受到這股沉甸甸的壓迫感。</p>
西門吹雪，劍影掠過，利刃瞬至，迅疾無匹，簡約至極，如疾風驟雨、水銀泄地。</p>
面對這般攻勢，衛(wèi)卿手中長劍，水潑不進，劍技玄妙至極，以剛?cè)岵鸀榈溃院愠Ｉ儯匀惶斐�，無跡可尋。</p>
兩口長劍在虛空中交擊，星火四濺。</p>
在院落的廣闊空間中，劍氣如潮水般涌動，無處不在，穿透虛空的是無數(shù)的人影。兩人本就天賦異稟，劍術(shù)精湛至極。劍招一環(huán)扣一環(huán)，愈加迅速、愈加強大，劍氣縱橫交錯，令人目不暇接。</p>
每一次出劍，都比上一次更快、更猛，仿佛時間的流逝在他們的劍尖上停滯，每一次出手都充滿了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(jié)合，每一次進攻劍術(shù)的變化更是莫測。</p>
陸小鳳兩人已是被縱橫的劍氣壓迫到房頂之上，花滿樓神情凝重無比，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折扇，兩人都是準備好隨時插手這次決斗。</p>
長劍又是一次交擊，身影再次交錯。</p>
持劍相對，西門吹雪，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慘白，衛(wèi)卿也是微微喘氣，身上的青衣更是多出了幾道劍痕。</p>
西門吹雪神情決絕，在剛剛的對決里眼前的人已經(jīng)把自己的劍術(shù)精髓吸納，所以下一劍是他奉獻自身以求超脫的一劍。</p>
衛(wèi)卿同樣神色凝重，手中長劍輕命。</p>
兩道人影同時消失，西門吹雪手中利刃，至快，至絕，萬物都要在這劍光下消亡。這是一柄殺戮之劍，死亡的劍光。</p>
突然間，只見又有一道劍光猛然盛起！這道劍光看似緩慢，但實際上卻快如閃電，后發(fā)而先至。如春風拂過，又如大自然中盛開的花朵，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，綻放生命之美。</p>
劍光散去。</p>
衛(wèi)卿手里握著半截斷劍，氣喘吁吁。</p>
西門吹雪躺在地上，手里緊緊的握住長劍，潔白的衣裳點綴著幾朵。半截劍刃插在左肩處。</p>
最后一劍，衛(wèi)卿險之又險地偏移了西門吹雪的鋒利劍擊。然而，那把平凡的長劍在劇烈的交鋒中無法支撐，最終折斷。</p>
房頂上的兩人見勝負已分，連忙趕下來查看情況。陸小鳳看著西門吹雪微微起伏的胸膛，懸著的心也是放了下來。</p>
花滿樓一旁撐著衛(wèi)卿的身體關(guān)心道：“衛(wèi)兄，沒事吧”。</p>
衛(wèi)卿見這個杯酒之交的朋友這般關(guān)心自己，笑道：“花兄，放心，不過脫力罷了。”</p>
陸小鳳抱起西門吹雪向屋內(nèi)走去，嘆道：“你們這般劍客，一世能有一個就已經(jīng)威震江湖，現(xiàn)在卻有三個，其中兩個我更是認識，我陸小鳳也是天生的勞碌命”</p>
衛(wèi)卿打趣道：“你很快就會見到第三個，而且他肯定也想試試你的靈犀一指”</p>
陸小鳳斜倚在一張用長青藤編成的軟椅上，眉頭緊鎖，時不時給自己倒上一杯酒。西門吹雪已被他處理好傷勢安置在床上。衛(wèi)卿和花滿樓兩人坐在凳子閑聊。</p>
陸小鳳看著兩人閑聊，插聲道：“衛(wèi)兄，這次可是被你打亂我的謀劃了”</p>
衛(wèi)卿道：“你來找西門兄幫忙，他可不一定會幫你”</p>
陸小鳳道：“他若是不幫，我這次就放火燒了他的房子”</p>
“我后面的庫房里，有松香和柴油，我建議你最好從那里開始燒，最好在晚上燒，那種火焰在晚上看起來一定很美�！蔽鏖T吹雪不知是什么時候醒來，走出臥室說道，腳步雖然緩慢，但是很穩(wěn)。</p>
陸小鳳見西門吹雪出來，連忙將他扶到軟椅上道：“你怎么起來，你這傷勢沒有起碼個把月是不能動武了”</p>
西門吹雪見朋友關(guān)心自己也是微微點頭，他自己不但劍術(shù)高超，醫(yī)術(shù)也是精湛，又是看向衛(wèi)卿道：“你應(yīng)該換一把好劍，”</p>
衛(wèi)卿道：“一把好劍雖然能提高我的戰(zhàn)力，但對劍術(shù)的提升沒多大用處”</p>
認真打量衛(wèi)卿道：“好”西門吹雪本就不是多言之人，更何況這次兩人決斗，都各自大有所獲。特別是那種生與死的交織讓他感悟出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。</p>
兩人沉默，這時陸小鳳嬉笑著道：“衛(wèi)兄，這次我找西門本是要他幫忙，現(xiàn)在你看這……”</p>
衛(wèi)卿道：“我與花兄本是朋友，朋友有麻煩自然幫忙，但這話從你陸小鳳說出口，我卻是有個要求”</p>
陸小鳳心知衛(wèi)卿肯定會去幫花滿樓，但人家話又說出來了，無奈道：“衛(wèi)兄有什么要求說出來便是”</p>
衛(wèi)卿微笑著，道：“只要你把胡子刮干凈，便是皇宮大內(nèi)，我也可以跟你去闖一番。”</p>
西門吹雪跟花滿樓聽到此言也是眼睛一亮，帶著些許笑意看向陸小鳳，還剩一撇半的胡子。</p>
陸小鳳用指尖摸著嘴唇上剛長出來的胡茬子，這一路上他都在摸，從燕北一直摸到了山西，好像只恨不得他的胡子快點長出來。</p>
花滿樓笑著道：“你這一路都在摸那胡茬，我現(xiàn)在倒是希望自己能看得見，想看看刮光胡子的你什么樣子”</p>
衛(wèi)卿也是笑道：“陸兄現(xiàn)在倒是漂亮不少，若是不認真看，還以為是剛出閣的小姑娘”</p>
陸小鳳倒是有趣，捏著蘭花指，時不時點一下花滿樓耍寶。</p>
突然門外走進一個小伙，看向三人躬身道：“見過三位大爺，”將帖子送到陸小鳳手上，又道：霍總管已吩咐過，三位若是肯賞光，就要小人準備車在這里等著，送三位到珠光寶氣閻府去，霍總管已經(jīng)在恭候兩位的大駕。”</p>
珠光寶氣閣</p>
水閣之中，酒筵被精心布置，四周是荷塘，碧綠如洗。一座鮮紅的九曲橋欄，宛如畫中景致。</p>
紗窗以珍珠羅制成，高挑而立，隨風輕輕搖曳，空氣中彌漫著初開荷葉的清新香氣。</p>
衛(wèi)卿經(jīng)歷多個世界，也是第一次見過這般金碧輝煌的閣樓。</p>
霍天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，對著衛(wèi)卿道：“想必這便是最近盛名江湖的，劍宗，衛(wèi)卿，衛(wèi)先生了吧”</p>
衛(wèi)卿道“江湖人抬愛罷了，正是衛(wèi)某”</p>
一旁的蘇少卿聽聞此言，上下打量一潘衛(wèi)卿忽然道：蘇少卿，久聞先生大名，今日卻是想領(lǐng)教先生絕世劍藝。</p>
“請”字出口，他忽然將手里的筷子，斜斜地刺了出來。以牙筷作劍，施展出正宗的內(nèi)家劍法，一霎眼間，就已向衛(wèi)卿刺了七劍。</p>
衛(wèi)卿坐在凳子上，手里拿著酒杯，另一只手，也拿起根牙筷，只要他牙筷輕輕一動，就立刻將蘇少卿凌厲的攻勢輕描淡寫地化解了，手中牙筷，突然消失，蘇少卿被點倒在地上，眼中充滿了震驚，剛剛衛(wèi)卿那一牙筷如同利劍一般，直刺自己十幾處大穴。自己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便已經(jīng)倒地。</p>
“哈哈哈，不愧是，名震江湖的劍宗，今日倒是讓俺大開眼界”：內(nèi)閣里閻鐵珊走了出來，白白胖胖的一張臉，皮膚也細得像處女一樣，聲音又尖又細，更是一臉恭維的朝衛(wèi)卿笑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