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馳硯舟也刷到了這條朋友圈。</p>
他看著照片邊角處露出來的帶著戒指的手,滿心寥落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。</p>
這枚戒指,原本是屬于他的。</p>
這碗魚湯,本來也是煮給他的。</p>
可如今一切成空,他什么也沒有,只剩下一室冷清。</p>
究竟是哪兒出錯了呢?</p>
馳硯舟想不明白,只能借酒澆愁。</p>
微醺后,那些壓抑的禁忌感都釋放了出來,他忍不住給姜慕情打了電話。</p>
打到第四個,才終于接通了,耳畔只有一道淺淡的呼吸聲。</p>
他昏昏沉沉地聽著,嗓音沉悶。</p>
“阿情,之前是我不好,我不該一次次無視你,對不起。我知道你心里有我,嫁給我小叔,也不過是在和我置氣,對不對?”</p>
“你和他離婚,回到我身邊好不好?我答應(yīng)你,婚禮、婚戒、婚紗,我都會補給你的,以后會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……”</p>
他低聲喃喃,將那些難言的心緒一一說了個干凈。</p>
可對面始終未發(fā)一言。</p>
這無止境的寂靜,讓馳南奕有些心煩意亂。</p>
“阿情,你怎么不說……”</p>
“老公,吹風(fēng)機呢?”</p>
聽到手機里隱隱約約的熟悉人聲,馳南奕的呼吸都停住。</p>
下一秒,他聽到了馳硯舟的聲音,近在咫尺,異常清晰。</p>
“稍等,我拿來給你�!�</p>
一句溫柔回應(yīng)后,語氣陡然變得冰冷。</p>
“馳南奕,你現(xiàn)在的當務(wù)之急,是要給警局一個交代,而不是冒犯被你再三傷害過的小嬸�!�</p>
嘟地一聲,電話被掛斷了。</p>
馳南奕的心,止不住地往黑夜里墜去。</p>
另一邊,馳硯舟正拿著吹風(fēng)機給姜慕情吹頭發(fā)。</p>
她一邊擦著面霜,一邊隨口問起。</p>
“剛剛有人打電話嗎?”</p>
馳硯舟點了下頭,如實相告。</p>
“馳南奕又喝醉了,打電話來發(fā)酒瘋,我替你教訓(xùn)了一頓�!�</p>
教訓(xùn)?</p>
這個詞用在馳南奕身上,姜慕情總覺得有些違和。</p>
可想起她和他現(xiàn)在是嬸侄關(guān)系,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種一朝龍在天的奇妙感,忍不住想問個明白。</p>
“聽你的口氣,好像經(jīng)常教訓(xùn)他一樣,可你不就比他大六歲嗎?”</p>
看到她臉上的好奇,馳硯舟輕笑了笑。</p>
“他上幼兒園時太調(diào)皮,故意拖走椅子,害得老爺子摔了一跤,骨折住院半個月,我狠狠收拾了他一頓,從那以后,他看到我就像耗子見到貓一樣�!�</p>
原來是留下了心理陰影啊。</p>
姜慕情總算明白了原因。</p>
“他那么怕你,你又是怎么看他的呢?”</p>
馳硯舟的手頓了頓,眼底閃過許多復(fù)雜的情緒。</p>
沉吟許久,他才斟酌著給出了回答。</p>
“太意氣用事,不夠成熟,難堪大任�!�</p>
倒是一個很中肯的評價。</p>
對馳硯舟這一語中的的看人眼光,姜慕情有些驚嘆,不禁想問問他對自己的看法。</p>
這一次,他猶豫了更長時間。</p>
“聰明,理智,果決,最重要的是,眼光不錯。”</p>
活了兩輩子,姜慕情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些詞評價自己。</p>
可只有她知道,這些都是她用血淚換來的教訓(xùn)。</p>
被冷暴力的七年婚姻,慘死的女兒,纏綿病榻、郁郁難平的生活……</p>
哪怕都已經(jīng)是遙遠的從前了,可只要一想起,姜慕情始終心有戚戚。</p>
她靠在馳硯舟懷里,聽著他的心跳聲,才慢慢將那些情緒排解消化了。</p>
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