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何慕辰是真的單純的疑惑。
他的親生父母,教過何宇濤讀書明事理,讓何宇濤進了機關當上了干事;教他的大哥何臨擒拿格斗和軍事知識,讓何臨年紀輕輕成為海軍少尉。
可他何慕辰呢?
在他被認回來的這半年,連這句爸字都不是何父教他說的。
何慕辰這句話一出,滿堂靜寂。
以往半天打不出一個屁的何慕辰居然學會諷刺了?
何父氣得漲紅了臉,站起來就要給何慕辰一巴掌,卻被蘇筱芳一把攔下了。
“何伯父,歇口氣吧�!�
蘇筱芳說著轉(zhuǎn)身又看向何慕辰,沉聲道:“你父母畢竟是長輩,念你兩句聽聽就算了�!�
念他兩句?
何慕辰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泛過一絲漣漪。
自從他回到何家,就一直被‘念’。
“你這個字太丑了,沒有宇濤的一分好。”
“你就不能改改你走路的姿態(tài),一點都不像宇濤,成天沒精打采的�!�
……
可是,他有什么錯呢?
何慕辰從小生活的環(huán)境與何宇濤完全不同。
他被抱錯后,長在農(nóng)村。
每天,他天不亮就得起來割豬草喂豬,做飯洗衣服。
一家六口人的家務全壓在他的身上,他沒有時間學習,更沒有時間練習走路的姿勢。
甚至何家人找到他時,他差點就要被送進廠里打工,給養(yǎng)父母家的弟弟賺彩禮錢。
這樣的何慕辰怎么可能和從小接受優(yōu)良教育的何宇濤相比呢?
何慕辰想了很多,卻一句話也沒說,越過他們徑直回了房間。
門一關。
將身后的呵斥隔絕在門外。
不知過了多久,何家人終于走了。
何慕辰躺在床上,看著白色的床帳愣愣出神。
門倏的被推開,蘇筱芳大步走至床邊,眉宇微皺,俯瞰著他:“你今天怎么回事?是那里不舒服嗎?”
她語調(diào)微冷,帶著質(zhì)問。
但何慕辰始終一言不發(fā)。
蘇筱芳眉間更深了,她語氣不耐起來:“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?”
聽見這話,何慕辰的心像被燙了一下。
上輩子,這句話是他經(jīng)常問蘇筱芳的,那時蘇筱芳給他的回答就是‘沉默’。
一日一日,一夜一夜這樣地過下去,像是鈍刀子割肉一樣,幾乎將人要折磨死。
到最后,他瘋了一樣摔東西試圖引起她的關注,卻一無所獲。
直到那一次,何慕辰將玻璃砸向她,碎片刮傷了蘇筱芳的手臂。
可蘇筱芳只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,冷冷罵了一句:“瘋子�!�
那是蘇筱芳第一次罵他,也是傷得他最深的一次。
因為他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自己早就被生活折磨成了一個瘋子。
從那以后,何慕辰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。
每天面無表情,行如死尸……直至最后自殺。
可現(xiàn)在,他的沉默卻引來了蘇筱芳的困惑。
何慕辰望向蘇筱芳,竟不知該說什么。
半響,才吐出幾個字:“……是有一點不舒服�!�
聽見回應,蘇筱芳眉頭稍緩,淡淡道:“不舒服就去衛(wèi)生所,以后不要在家里胡鬧了�!�
說完,她便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這樣冷漠的回應,何慕辰在前世早已習慣,也是他早已預料到的。
隨著門“咔嚓”一聲關上。
一股沉悶的壓抑感籠罩在胸腔,令何慕辰無比窒息。
次日一早。
何慕辰有些生疏地前往軍服廠上工。
他上輩子在這里只干了五年,后來便隨著蘇筱芳外派到了國外。
何慕辰剛一到門口,突的,一個陌生的大哥走到他身邊,勾著他的肩膀親熱道:“慕辰,最近怎么樣?我們一起進去吧�!�
前世三十年過去,他對這些人都感到了陌生。
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人強硬拽了進去。
一進去,大哥便松開了他的肩膀,步伐匆匆進了廠里。
何慕辰有點莫名其妙。
上工的鈴聲響起,何慕辰看了一圈,才來到記憶里模糊的位子,接著有些生疏的開始踩縫紉機。
兩個小時后。
廠內(nèi)突的警鈴大作。
廠長將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,怒氣沖沖道:“剛剛廠里失竊了,有人看見是一個生面孔,是誰帶來的?”
何慕辰的心驟然一沉。
下一刻,一個工人舉起了手,指向了他:“廠長,我看到是何慕辰把人帶進來的,肯定是他們合謀偷了東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