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旁邊亭子里，一些夫人圍坐著煮茶，一抹身影看著季暮云，越看越覺得眼熟，只是剛開始她還沒敢認。</p>
看了許久后，她才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。</p>
“我怎么覺得，陸小姐帶來的那位夫人，像是多年前貪腐案中被抄家季家的那位嫡長女？”</p>
身旁的幾人愣了一下，一并看了過去。</p>
這夫人口中的貪腐案發(fā)生在當朝皇帝登基的第二年，也就是十五年前。</p>
新皇登記，朝野動蕩，鄰國來犯，當年的鎮(zhèn)國公還是世子，領兵出征，卻沒能等到糧草，險些被困死邊關。</p>
好在早年駐守邊關的宋國公發(fā)現(xiàn)端倪，及時籌備了糧草，送了出去，才沒釀成大禍。</p>
二人上達天聽，皇帝震怒，以此事為由清洗朝堂，查出無數(shù)貪污腐敗的官員。</p>
其中季家的那位季大人，身居戶部尚書一職，貪污克扣軍糧軍餉無數(shù)，季家被抄家，九族男丁全部問斬，女眷要么成了軍妓，要么成了官妓。</p>
“不該啊，季家女眷不是都被充了妓嗎？”</p>
“你這么一說，的確是像的�！币豢雌饋碣醯姆蛉似鹕韽埻艘谎埸c了點頭。</p>
“吳妹妹的母親同季家早逝的大夫人交好，吳妹妹都這么說了那定是沒錯了�！�</p>
“充妓？怪不得，瞧她那副輕佻的模樣�！�</p>
“陸家的怎么敢？這可是鎮(zhèn)國公府，當年就因為季家，多少將士沒死在戰(zhàn)場上，卻被困死在城里？”</p>
幾人說話并未避著誰，周圍的夫人小姐們都聽了個真切，紛紛安靜下來朝季暮云看去。</p>
季暮云早在聽見“被抄家的季家”這幾個字時，便白了臉，偏偏陸若蕓忙著和小姐妹敘舊，尚未聽見這一方的動靜。</p>
起初認出了季暮云的夫人姓劉，劉氏起身笑盈盈的朝季暮云走來。</p>
“這位夫人瞧著面熟，到與一舊人面貌相似，既然是同若蕓一起來的，若蕓怎么也不介紹一二�！�</p>
季暮云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被她盡收眼底，話音落下劉夫人幾乎就篤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。</p>
雖說季暮云還沒有開口，劉氏眼中已揚起一抹笑意，不等陸若蕓開口介紹。</p>
“也是我的錯，那舊人乃是罪臣季家的嫡女，是被充了妓，想來如今是出不來的，又如何能出現(xiàn)在此處。只是不知夫人姓甚名誰，也好叫我記下，日后不要認錯了�！�</p>
聽到這位夫人如此篤定的話語，讓陸若蕓不覺擰緊眉頭，“想來劉夫人是記錯了，我季姨......”</p>
正說著陸若蕓就抬頭看向季暮云，還沒說出口的話卻被季暮云打斷，她不愿讓自己的姓暴露在眾人面前，只能匆忙開了口。</p>
“這位夫人，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，為何在第一次見面之時，說出這種話？”</p>
聽著季暮云這般茶言茶語，面前的夫人卻不覺輕笑出聲。</p>
“我不過是看夫人面熟，想起舊事，想同夫人交個朋友罷了，莫不是我不配知曉夫人姓名？”</p>
分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問題，但季暮云卻避而不談，更讓人覺得她心里有鬼。</p>
見她許久說不出話，眾人的竊竊私語更大了些，讓季暮云眼中添了幾分慌亂。</p>
“姓甚名誰都不敢說，這般可疑之人，有心混進鎮(zhèn)國公夫人的春日宴意欲何為？”</p>
有平日里就和陸若蕓不對付的小姐別有用心的開口。</p>
“若蕓如今和藺王殿下定了親，瞧不上我們便罷了，如今連鎮(zhèn)國公府都不放在眼中了，什么阿貓阿狗都帶來國公府的春日宴。”</p>
陸若蕓有些煩躁，周圍的目光或是探究或者帶著惡意，都灼灼的看著二人。</p>
她不是多么聰慧的女子，從前都是宋明微說什么她便做什么，總覺得宋明微的管束惱人，卻忘了往日這種情形，她娘定然會幫她解圍。</p>
或者說，若是宋明微在，斷然不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。</p>
一時間只能蒼白辯駁，“你莫要隨意抹黑我，我同藺王殿下青梅竹馬，情投意合，殿下敬重國公夫人，我自是敬重的�！�</p>
“敬重？便是帶一個不知身份的可疑之人，來參加夫人的春日宴?”</p>
說話的是左相家的嫡次女，自幼就和陸若蕓不對付。</p>
陸若蕓氣不過，也不慣著她，上前一步罵道:“陳五，你胡說八道些什么，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!”</p>
“陸夫人也曾是名動京城的才女，怎的到了陸小姐這里便滿嘴喊打喊殺，真是有辱斯文�！�</p>
一道清冽的女聲在身后響起，陸若蕓扭頭欲罵，就看見周圍的人矮了一片。</p>
“見過公主�！�</p>
行禮聲響起。</p>
在場的夫人小姐們沒有品級的要行跪拜，有品級的夫人們也紛紛福身。</p>
陸若蕓反應過來，哪怕再不快，還是條件反射般行了禮，不過她同藺王六禮過了五項，倒是不必行跪拜禮，只是福了福身。</p>
季暮云也下意識的跟著她一起福身。</p>
“大膽，哪來的無知下人，見了七公主還不跪下！”一聲怒喝響起，就有人上前，一腳踹在了季暮云膝蓋窩，腳下一軟，季暮云撲倒在地，瞬間紅了眼眶。</p>
陸若蕓下意識起身怒斥，“季姨！你這是做什么！”</p>
“諸位不必多禮，都起來吧。”</p>
站在鎮(zhèn)國公夫人竇氏身側(cè)的少女并未回答，只是看向陸若蕓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戲謔。</p>
季暮云急忙從地上爬起來，期期艾艾的躲在陸若蕓身后，不敢抬頭。</p>
亭子里的夫人們紛紛讓開，讓七公主和竇氏坐在了上首。</p>
“諸位不必拘謹，本宮今日也是來赴宴的�！�</p>
同為十五歲，比之陸若蕓，七公主就顯得成熟的多，一顰一笑之間已見風華。</p>
“適才走過來，聽聞諸位討論熱烈，不知在說些什么？”</p>
說著七公主看了眼身邊勉強維持著笑容的竇氏，拉著她的手已示安慰。</p>
陳五姑娘立馬反應過來，七公主一行人怕是已經(jīng)聽到了不少，想到鎮(zhèn)國公和季家的淵源，忙開口回話。</p>
“回稟公主，不過是今日陪伴若蕓妹妹赴宴的夫人瞧著眼生，我們詢問若蕓妹妹也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，實在是讓人好奇的緊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