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祖父為官?zèng)]有能力，但巴結(jié)逢迎的本事，無人能敵。</p>
蘇府兩位嫡出，四位庶出的小姐，皆成了他攀爬巴結(jié)的梯子。</p>
踩著我們姐妹的命，他一步一步進(jìn)了內(nèi)閣。</p>
抽完簽，五姐不服，沖著祖父道：</p>
「六妹才十四，你現(xiàn)在讓她嫁人，不是逼她死嗎？」</p>
祖父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，扇了五姐一巴掌，冷笑道：</p>
「蘇家的女子，若能幫到家族，死也死得光榮！」</p>
五姐還要再說，我攔住了她。</p>
「姐姐不必說了，姨娘還在他們手中�！�</p>
我望著遠(yuǎn)處哭腫了眼睛的姨娘，輕嘆了一口氣。</p>
我們所有人的姨娘都有賣身契。</p>
當(dāng)年府中抬姨娘時(shí)就想好的，沒有賣身契的一律不留，所以，這么多年，我們的命都捏在他們手里。</p>
三姐一直沒說話，第二天早上起來卻聽到丫鬟回我說三姐和書生私奔了。</p>
「后半夜跑的。」五姐不屑，「她就是沒長腦子，居然跟男人私奔，那男人一臉草包樣，跟著他也過不上好日子�！�</p>
「你又不是不了解三姐，她最想要的是山川湖海�！顾慕愕�。</p>
「要山川湖海也得先吃飽穿暖，」五姐不屑，「十幾年吃不飽穿不暖，都是仰人鼻息看人臉色，這日子沒過夠嗎？」</p>
我道：「你們都會(huì)所想皆所得�！�</p>
四姐笑著道，「我可得不著，聽說齊王和齊王妃鶼鰈情深，我啊，就指望他能讓我生個(gè)一兒半女，將來我能有個(gè)盼頭�！�</p>
我正要說話，五姐戳了戳我的額頭，「你心疼自己吧，因?yàn)槟阋院笕兆硬攀亲铍y過的。」</p>
四姐瞬時(shí)又要哭了。</p>
我哭笑不得。</p>
三姐半夜就被帶了回來，祖父沒拿她怎么樣，只讓她跪在院子里，當(dāng)著她的面，將她的姨娘一棍一棍打死了。</p>
王姨娘吐了滿臉的血，抓著三姐的手，讓她好好的，一定要活下去。</p>
三姐當(dāng)場便暈了。</p>
我握著姨娘的手，氣得渾身都在抖。</p>
在這個(gè)家里，姨娘和庶出女兒的命和那丫頭小廝沒有區(qū)別，主子讓你生是恩賜，主子讓你死，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。</p>
三姐不吃不喝躺了好幾日，不管誰去都不見，入夜開始下雪，我悄悄從后窗爬進(jìn)她房里。</p>
小時(shí)候我一個(gè)人睡害怕，經(jīng)常到她房里，賴著她哄我睡覺。</p>
「三姐�！刮易诖惭�，借著月光打量她的臉，三姐見是我，一下子哭了出來，「六妹，我害死了姨娘。」</p>
我給她擦眼淚，「姨娘最惦記的還是你，她希望你能好好活著，她要是知道你不吃不喝，定要傷心的�！�</p>
三姐搖著頭，「活著沒意思，不如隨她去了�！�</p>
「那仇呢？」我問她。</p>
三姐一愣。</p>
「姨娘，就這么白死了嗎？」</p>
「我們一輩子都要被他們捏在手心里嗎？」</p>
「六妹……」三姐握緊了我的手，我也回握著她，「首先要活著，只要活著才有機(jī)會(huì)�！�</p>
其實(shí)我不反對出嫁，婆家雖難，可再怎么難也難不過娘家。</p>
三姐的視線投向窗外清冷的月，久久沒有說話。</p>
但第二天，她便起床梳洗打扮光彩照人地去給祖母請安了。</p>
祖母很欣慰，賞了她一套頭面。</p>
我站在門邊望著她，暗暗松了口氣，不管她怎么想的，總歸，這一關(guān)是過去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