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
除了常用的家具,整個房間就像新的一樣,沒有任何居住的痕跡。
從浴室到衣帽間,從衣柜到角落,秦鶴川邁著大步在房間里來來回回搜了無數(shù)遍,依然沒找到任何和秦舒音有關(guān)的痕跡。
她這個人,和所有物品,像是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。
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秦鶴川,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。
叮叮叮,零點的鐘聲響起,窗外的焰火爆竹聲愈發(fā)熱烈,將他從短暫的迷茫中驚醒。
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,狂奔下樓。
傭人們正往院子里搬著煙花,看到他,都是一臉喜氣洋洋地祝他新年快樂。
秦鶴川卻置若罔聞。
他的目光在亮如白晝的院子里巡視著,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慌張。
“小姐人呢?”
一群人面面相覷,看向他的眼神里滿是疑惑。
“小姐帶著行李,上午就走了啊�!�
帶著行李,上午,走了?
這幾個詞分開,秦鶴川都能聽懂。
可組合在一起,他卻怎么也理解不了。
她走了?
她沒有親人無依無靠的,又是新年之際,一個人能去哪里?
他拿出手機又給秦舒音打了個電話,依然是關(guān)機狀態(tài)。
而解答他疑惑的,是剛回過神的管家。
“算了算時間,小姐的飛機應(yīng)該落地了,她了這么重的傷,路上應(yīng)該都還順利吧。”
秦鶴川的心在這一句一句里跳動地越來越急促。
“飛機?去哪兒的飛機?秦舒音出門了?為什么沒人告訴我?”
在秦家干了一輩子的老管家,還是第一次看到秦鶴川發(fā)這么大火,說話都有些顫顫巍巍的。
“出國啊,聽夫人說,小姐的親生父母找過來了,她就答應(yīng)跟他們團聚了,今天上午的飛機,您不知道嗎?”
秦鶴川當(dāng)然不知道。
他的手指猛地攥成拳,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許多畫面。
白天他離家時,秦舒音那奇怪的反應(yīng);突然聊起的親生父母;說是為了研學(xué)旅行買的機票;這些天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的態(tài)度……
那些他未曾在意過的小事,在此刻,都牽連成了一張大網(wǎng)。
一張足以證明秦舒音早就生出離開的打算的大網(wǎng)。
而唯一被囚于其中的,只有他。
一瞬間,無法理喻的疑問、被欺瞞的憤怒、失去后的心慌意亂,齊齊在秦鶴川心中作亂著。
他急匆匆地走到車旁,在拉開車門的同時,腦子里靈光一閃。
秦舒音離開前,是不是給了他什么東西?
想起這件事,秦鶴川直奔后備箱,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個盒子,一把拆開。
盒子里,放著一對玉雕的新婚擺件,和一紙協(xié)議。
目光掃到《解除收養(yǎng)關(guān)系協(xié)議書》幾個字后,秦鶴川渾身血液都開始逆流。
他想過秦舒音是去找她的父母,想過她是故意演這出離開的戲碼吸引他的注意力,想過她在和他置氣。
他唯獨沒有想過,她會準備這份協(xié)議。
看著底下簽下的那個熟悉的名字,秦鶴川抖著手打開手機,給秦父秦母打了電話過去。
他連喘氣都變得萬分艱難,腦海里一片空白。
接通的一瞬間,他語無倫次地開了口。
“舒音,舒音走了,媽,你們,你們知道嗎?”
電話里,傳來了秦母打著哈欠的懶怠的聲音。
“當(dāng)然知道啊,她半個月前就和我們說了這事,還把這些年的花費都還給了我們。今天就走了,算算時間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到了吧?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到?jīng)]有,再代我們問個好就差不多了,這相隔千萬里的,以后應(yīng)該不會再見了�!�
啪地一聲,秦鶴川握在手里的手機落在地上。
摔得四分五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