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祈福拜佛之后,一行人來到佛廟廂房。
陸則崇與齊婉兮手牽著手坐在榻上。
齊婉兮柔聲問道:“則崇,你今日祈了何愿?”
陸則崇亦回得認真:“為父親與母親祈福,自然也為你和我們之后的孩子祈禱平安。”
兩人好似有說不完的話。
喬鳶服侍在一旁,又是燒茶又是倒水。
齊婉兮忽然看向她,問道。
“喬鳶,你呢,有什么愿望?”
喬鳶一怔,立即低眉垂眼回道:“奴婢愿世子爺歲歲平安,同世子妃幸福美滿�!�
聞言,陸則崇眼神淺淡地從喬鳶的臉上一晃而過。
齊婉兮就笑道:“你啊,真是個傻孩子�!�
稍稍休息過后,齊婉兮就說要去供幾盞長明燈。
陸則崇竟沒跟上她,反而同喬鳶一塊留在了原地。
喬鳶垂著眼,一言不發(fā)。
陸則崇擰眉看著她,忽然沉聲問道:“今年怎地換了個愿望?”
喬鳶愣了一下,想起以往的十二年,自己的愿望一直許的是“能一直陪伴在世子的身邊�!�
現(xiàn)在,陸則崇身旁已有合適之人相伴,她再許這愿望豈不是可笑至極。
喬鳶抬眼看他,淺淡一笑:“世子世子妃過得好,奴婢就心滿意足了�!�
陸則崇又看了她一眼,莫名的,覺得她臉上的笑刺眼極了。
他冷笑一聲:“你倒是乖覺,既如此,以后都不要再許這個妄念了�!�
喬鳶一怔,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,驀然鼻尖一酸。
妄念……
陸則崇說得對。
“能一直陪伴在陸則崇的身邊”不正是最不該有的妄念。
幸好,她早已經(jīng)斷了這個念頭。
午后,用過廟中的素齋,幾人準備回程。
云覺寺今日的香火卻旺盛得不像話。
人群擁擠,即便是侯府中人,依舊免不了被裹挾在人流中。
喬鳶卻莫名生出些不安來,正想建議先在廟中休息。
一轉(zhuǎn)眼,就見陸則崇背后忽然靠近一穿著粗布麻衣的男人。
寒光一閃,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陸則崇刺來。
喬鳶見狀,立即大叫一聲:“世子,小心!”
不知那兒出現(xiàn)的力氣,她一下推開了陸則崇。
下一瞬,喬鳶就感覺冰涼的劍刃沒入了身體。
失去意識前,她聽到身后陸則崇在喊自己的名字,無比驚慌。
……
喬鳶再次醒來時,意識雖清醒,眼睛卻睜不開。
耳邊,有人在低聲向誰匯報。
“喬姑娘生命無礙,但失血過多,肚子里的孩子沒能保住,還請世子節(jié)哀�!�
喬鳶聽得怔怔,心中的悲慟還沒來得及彌漫,就聽見了陸則崇低沉冷靜的聲音。
“……也好,這樣省去了不少麻煩�!�
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喬鳶心口。
身體上的痛感鋪開,無孔不入地往她心里骨頭里鉆。
她驟然睜眼。
陸則崇立即察覺,走到床前,卻見喬鳶眼睛雖然睜著,但目光卻空洞至極。
他知道她是聽見了自己剛剛的話。
這一瞬,他心中莫名慌亂,但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古怪情感,淡淡質(zhì)問。
“既有了身孕,為何不說?”
喬鳶沉默許久,最終氣若游絲地回道:“這孩子本就不該留下,如今也算是為了保護世子爺死去,有了個好去處。”
陸則崇身形一頓,久久地看了她一會兒,最終屈尊降貴地幫她掖了掖被子,說:“你好生歇息。”
喬鳶閉上眼,沒有再說話。
之后,陸則崇下令,讓她好生休養(yǎng),身子好前不必伺候。
郎中天天來復(fù)診,齊婉兮也偶爾會來探望。
臘月二十六,喬鳶終于能下地走動。
她在院里坐了一會兒,又進了房,開始收拾東西。
從前,侯府于她是安穩(wěn)之處,在陸則崇的身邊能讓她心安。
可如今,想到終于快離開,喬鳶才覺得踏實。
疊好地圖,收好銀錢,系上包袱前,喬鳶拿起那塊陸則崇贈予自己的玉佩。
房門在這時被人推開,冷風(fēng)直直灌入。
喬鳶心中一跳,猛然回頭,就見陸則崇立在門口。
他如鷹般的銳眸落到桌上攤開的包袱上,冷聲質(zhì)問。
“為何收拾東西,你想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