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沒想到自己還有醒來的機會。</p>
再睜眼，入目便是醫(yī)院純白色的天花板。</p>
見我醒來，媽媽本就抓著我手腕的手忍不住后怕地收緊。</p>
“小草！你終于醒了！”</p>
在一旁用掌心溫度幫我把輸液瓶內液體捂熱的爸爸。</p>
也在我醒后的第一時間激動地跑出去叫醫(yī)生。</p>
確定我沒事后，一直紅著眼眶的媽媽，忍不住淚水決堤。</p>
她用心疼的目光注視著我，悲痛地哽咽出聲：</p>
“小草，你怎么生病了也不和爸爸媽媽說？”</p>
我以前最見不得她掉眼淚，只要她一哭，我的心就像被針扎般難受。</p>
可現(xiàn)在我卻毫無波瀾，甚至有些想笑的沖動。</p>
只覺得這一切都是虛假的。</p>
說什么？</p>
我是沒說過我患癌，但就在我想坦白的前一刻，是她用難堪的借口親自閉上了我的嘴。</p>
他們演裝窮演可憐習慣了。</p>
面對我的話，第一反應居然是要花多少錢，謊稱身為醫(yī)院院長和院長夫人的他們身上沒有多少錢了。</p>
我這樣想著，也下意識地將我的想法脫口而出。</p>
媽媽羞愧地低下了頭。</p>
爸爸卻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。</p>
難以置信地磕磕絆絆問我：</p>
“小草，你……你知道我和你媽媽的真實身份了？”</p>
媽媽后知后覺地抬起頭，再看向我時，眼中滿是慌亂。</p>
她急切地開口解釋：</p>
“不是的小草，我們不是故意騙你的！”</p>
她和爸爸都很激動，馬不停蹄地解釋他們這么做的目的。</p>
可在聽完他們有理有據(jù)的解釋和看著他們不可自拔地懺悔后。</p>
我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的笑出了聲。</p>
原來我這些年因為爸爸媽媽故意裝窮，而所遭受的苦難。</p>
起因只是因為他們信賴的道長提出我生來便帶有斷財?shù)拿�，若要破解絕不能富養(yǎng)我。</p>
否則他們這些年的打拼就都會付諸東流。</p>
他們聽了道長的話，把我?guī)У匠侵写甯F養(yǎng)，然后去福利院抱了另一個女孩在家替代我。</p>
而更可笑的是，道士那滿是破綻的一句話，爸爸媽媽多年來深信不疑。</p>
就算他們是因為曾經窮怕了，在白手起家后，舍不得自己努力拼搏來的財產。</p>
為了愛財他們不惜讓親生女兒受盡苦難。</p>
讓本應衣食無憂健康長大的我從小就因為家里沒錢，吃冷飯穿舊衣。</p>
讓十歲時，本應在家中撒嬌耍賴的我，大冬天在小餐館后廚洗碗洗到雙手長滿凍瘡都不敢停。</p>
爸爸局促地在一旁念叨著要怎么補償我。</p>
“小草，等你能出院了，我們就帶你回家住好不好？”</p>
“回我們真正的家�！�</p>
媽媽也在一旁趕忙點頭附和：</p>
“對，對，家里還有一面墻爬滿了五顏六色的薔薇。”</p>
“每年一到花開的時候可漂亮了，到時候媽媽在下面給你安個秋千怎么樣？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蕩秋千了嗎？”</p>
他們懇切地向我述說著他們未來的安排。</p>
可我卻冷若冰霜。</p>
我平靜地看向他們。</p>
沒給他們任何反應機會，開口就說：</p>
“這些年我沒花過你們多少錢，從十歲之后除了房租以外的所有家庭開銷，也都是靠我去餐館洗碗的工資交付的。”</p>
“再加上我這幾年的工資都交到你們手中，所以在金錢上我們就算兩清了�！�</p>
“至于生恩，以后我每個月都會支付你們五千塊的生活費作為賠償�！�</p>
不顧爸爸媽媽僵硬難看的臉色，我繼續(xù)自顧自地說下去：</p>
“所以請你們離開吧�！�</p>
“我們的親情就到此為止吧�！�</p>
等我說完，媽媽泣不成聲。</p>
爸爸喉頭一哽，接過話茬：</p>
“其實我們之前就已經商量好，最近要把珍珍送去國外�！�</p>
“然后找個借口把你接回家，跟你坦白這件事的�！�</p>
“但沒想到你會提前發(fā)現(xiàn)�！�</p>
聽到這話，我忍不住冷笑出聲：</p>
“之前就商量好了？”</p>
“你們還當我是三歲小孩一樣好騙嗎？！”</p>
我憤怒地質問。</p>
之前會被他們蒙蔽，純粹就是因為對他們的極度信任。</p>
而現(xiàn)在巴不得和他們劃清關系的我。</p>
怎么可能還會聽信他們呢？</p>
什么早就商量好了。</p>
要是真早有打算要把珍珍送出國，那還費盡心思把她介紹給業(yè)內舉足輕重的那些院士，還千方百計給她安一個天才醫(yī)學少女的頭銜干嘛？</p>
爸爸媽媽愧疚地低下了頭。</p>
“小草，爸爸媽媽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�！�</p>
“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，你媽媽幾乎都要把眼淚流干了�！�</p>
“從那時起，我們才終于認識到，你對我們來說究竟有多重要�！�</p>
“錢沒有了可以再賺，但我們真的沒法失去你。”</p>
爸爸也在一旁連連保證：</p>
“對，你放心，珍珍我們是一定會送出國，不會讓她在家里礙你眼的�！�</p>
“而且將來不管貧窮還是富貴，我們保證我們的財產都只會留給你一個人。”</p>
“而且做我們的女兒，爸爸可以給你提供去國外進修的機會�！�</p>
“甚至業(yè)內的那些院士，只要你想，爸爸立馬就可以去請來做你的老師�！�</p>
媽媽抹去眼淚道：</p>
“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讀研嗎？”</p>
“爸爸媽媽現(xiàn)在有能力供你，你想讀多久就讀多久，讀到博士都行�！�</p>
爸爸瘋狂點頭，企圖能留下我。</p>
可我只是搖頭。</p>
“不需要，我想要的東西，可以自己爭取。”</p>
“就像你們心安理得地偷走我的論文給‘珍珍’一樣�！�</p>
“即使沒有那份論文，我也照應能憑自己拿到出國交流的名額�！�</p>
那瞬間，媽媽原本落下的淚珠突然止住。</p>
爸爸甚至慚愧地往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。</p>
一邊流淚，一邊說：</p>
“是我不對，都是我的錯！”</p>
我接著說：</p>
“其實你們不想讓我知道真相，也是覺得我被你們窮養(yǎng)了這么多年。”</p>
“長相和氣質都太小家子氣了，帶給你們業(yè)內的朋友認識會丟臉，所以才不愿意放棄‘珍珍’吧�！�</p>
爸爸媽媽啞口無言，低下頭沉默著沒有說話。</p>
這顯然就是被我說中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