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    素鶯心跳如擂鼓，面上表情卻出奇地沒有驚慌。

    她低眉垂眼，行禮后解釋道：“奴婢只是在收拾舊物，用布包好，可以少落些灰�！�

    見她和往常沒什么異樣，傅闌辭也就沒再懷疑什么，走到桌前坐下。

    素鶯為他泡了茶，又雙手奉上玉佩，溫順恭敬。

    “剛剛收拾東西時，找出了這塊玉佩，奴婢想著，既是世子爺母親的舊物，也該交由合適的人保管�！�

    傅闌辭面無表情，眉目間已有不悅，手指敲了敲桌面。

    “頭抬起來�！�

    素鶯應聲抬頭，垂著眼，遞著玉的手卻分毫未動。

    傅闌辭拿起玉佩，玉上已染上素鶯的體溫，暖玉溫融。

    看著素鶯面無血色的臉，傅闌辭眸中墨色沉重，冷嗤一聲：“這玉佩經(jīng)你一個奴婢之手，還想交由世子妃？想辱沒誰的身份�！�

    素鶯身形一顫，頭又垂下去：“世子爺說的是�！�

    分明是她一貫的順從，傅闌辭卻忽然想讓她說點別的什么。

    可素鶯能上他的床鋪，已是天大的抬舉了，還能說什么？

    煩躁地收回視線，傅闌辭隨即將手里的玉佩隨手往屋外一擲，雪厚無聲。

    “不要便丟了�！�

    他拂袖離去。

    素鶯在他走后才抬頭，眼眶發(fā)紅。

    她慢慢走到屋外，花了半個時辰將玉佩從雪地里找了出來。

    翌日，臘月二十七。

    齊婉兮的貼身侍女前來找素鶯：“素鶯姐，世子妃找你�！�

    素鶯于是和她一塊到了齊婉兮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世子妃的院子是整個侯府風景最好的地方，有梅有湖，景色別致。

    可見傅闌辭對齊婉兮的重視程度。

    房中，齊婉兮打量著素鶯蒼白的臉色，便感嘆：“好素鶯，若非我強留你，你又何至于受這罪……”

    素鶯忙輕聲回道：“奴婢不打緊，世子妃已經(jīng)照拂奴婢許多了�！�

    齊婉兮于是拉著她起身，說：“你在屋子里也悶了許久，陪我去湖邊走走吧�！�

    兩人在湖邊漫步，齊婉兮沒讓人跟著。

    她問素鶯：“幾日后要走，你身上的盤纏可夠？”

    素鶯恭敬回道：“回世子妃，夠的�！�

    齊婉兮嘆了口氣：“都是女人，我懂你的想法，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人……”

    丈夫……

    素鶯聽著，覺得世子妃實在是說笑了。

    三月前，傅闌辭大婚那徹夜燃放的花燭，素鶯才明白何為夫妻。

    她怎能？又怎敢將傅闌辭當丈夫！

    素鶯慌聲打斷了齊婉兮：“奴婢不敢有這樣的妄想，只是覺得到了該走的時候，不愿再打擾�！�

    齊婉兮便也不再勸什么，只說：“那你這幾日要養(yǎng)好身子�！�

    素鶯抿唇道謝：“多謝世子妃。”

    兩人已經(jīng)走到湖邊，一枝梅花開得正盛。

    這時，齊婉兮往前一步似乎想摘花，豈料湖邊結冰，腳下一滑，直直往湖里墜去。

    素鶯伸手，卻沒抓住。

    她立即驚慌地大叫起來：“來人，快來人��！世子妃掉到湖里了，快來救人！”

    話落，素鶯也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。

    小腹墜痛仍在，之前替傅闌辭擋劍的傷口也還沒好，素鶯只能咬牙忍著痛拽著齊婉兮往岸上游去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，終于把自己和齊婉兮帶上了岸。

    此時，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往湖邊奔來。

    素鶯感覺自己身前刮過陣風。

    下一瞬，就見傅闌辭急切地將齊婉兮抱起。

    素鶯渾身凍得發(fā)抖，顫顫抬眸，卻只聽見傅闌辭落下一句。

    “跪在這里，世子妃什么時候醒，你什么時候再起！”

    素鶯抖著唇，替自己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一句，只能垂著頭，渾身濕漉地跪在雪地中。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素鶯感覺自己身上已結了層冰，意識都有些模糊了。

    耳邊忽然響起腳步聲，素鶯艱難抬頭，模模糊糊對上傅闌辭清峻的眉眼。

    他面無表情地詰問她：“今日世子妃落水，可是你有意為之？”

    他的懷疑無疑是把利劍，直直朝素鶯心口戳來。

    素鶯用盡全力才將頭磕在地上：“世子妃平日里待奴婢極好，奴婢怎會做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！”

    她能感到傅闌辭眸光冰寒，比她身上的雪還要冷幾分。

    莫名的，她忽然很想知道一個答案。

    “世子爺�！彼�用盡所有力氣抬起頭，表情有種難言的悲傷和決絕。

    “這十二年來，奴婢在世子爺心中，可否有過一點點的位置？難道奴婢就如此不值得您信任一絲一毫嗎？”

    傅闌辭定定看了她幾息，然后，表情掠過一絲忍俊不禁，似乎是覺得她的問題滑稽。

    他道：“你何必問這種自取其辱的問題�！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