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徐懷瑾途徑洛城的時候給我寫過一封書信。</p>
報了平安,又叮囑了家中大小事宜。</p>
「漫漫官道,星月為伴,寒風(fēng)凜冽,然念及娘子,心中暖意頓生。」</p>
信到的時候,估摸著他已經(jīng)入了京。</p>
我提筆欲回信,卻不知道該寄向何處,最終還是放下了。</p>
而之后,便再沒收到過徐懷瑾的消息。</p>
而那些跳動的字幕,自徐懷瑾離開之后,也再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</p>
大醉一場后,第二日溫暖的陽光同往常一般敷在臉頰上。</p>
好像一切又歸于平常。</p>
我同往日一樣巡視幾家鋪子,了解女子們當(dāng)下最喜歡的香型。</p>
和行商談生意,發(fā)現(xiàn)南方的松香比鋪子里常進的留香更久。</p>
陪我爹下棋,然后趁他不注意換掉幾個棋子。</p>
求著陳二幫我畫了一套新的匣盒外觀圖,找匠人連軸打磨制成樣盒,替換了店里那些單調(diào)乏陳的香粉盒。</p>
日子忙碌又安逸,我近乎忘掉那個話本的故事,忘掉徐懷瑾,習(xí)慣在這樣平淡的生活中。</p>
冰雪融了又化,河水沒了橋堤。</p>
我在念茗樓請陳二吃席,感謝她熬紅了雙眼繪制的圖樣。</p>
陳二,本名子瑜。</p>
因家中排行老二,大家多喚她陳二。</p>
陳伯伯打小便請了最好的老師,希望女兒能繪得一手丹青,好叫他在人群中格外有面兒。</p>
唔,不想陳二不愛山水花魚,卻總研磨畫些器具箱匣的原圖。</p>
每次陳伯伯前腳出門,陳二就緊跟著溜出門。</p>
到那寶月閣,看店里又出了什么新奇玩意兒,買來琢磨。</p>
又拿著自己的畫紙找匠人打造。</p>
久而久之,鎮(zhèn)上都曉得陳家二小姐精于圖樣設(shè)計。</p>
陳伯伯從最初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到終于接受了家里不時運來的樣盒。</p>
不惑之年,陳二設(shè)計了個刻著瑞獸的玉扳指作為生辰禮物。</p>
把陳老爺子給高興地呀,逢人就吹。</p>
若是有人眼紅想要,陳伯伯胡子翹得老高,「想我家二丫頭出手,那可是千金難換�!�</p>
陳二穿衣身淡青色長衫姍姍而來,不等小二招呼,自己滿上了一杯桃花釀。</p>
「唔!這酒不錯,還是那個味道!」</p>
酒液細膩如絲,入口即化,我沉浸在濃郁的花香中,贊同地點了點頭,</p>
「隨便喝,酒都是齊翊禮請的�!�</p>
哦,對了,齊翊禮是我們從前教書先生的長孫。</p>
齊老先生滿懷期待的給孫兒取小字清泉,希望他能考取功名,做個朝中清流。</p>
卻不曾想,自家這位品學(xué)兼優(yōu)的愛孫中舉之后突發(fā)奇想,做起了酒飲買賣。</p>
齊老先生氣得差點把他趕出家門。</p>
不過這廝倒是有天賦,沒幾年就把念茗樓做成了曉楓鎮(zhèn)最大的酒樓。</p>
「還是你們家徐懷瑾有毅力,一讀就是十多年�!�</p>
聽到徐懷瑾的名字,我愣了一下,試圖改過眼中的心虛,卻還是被陳二看到了。</p>
陳二打趣我,難不成徐懷瑾考不中進士我還打算休夫不成。</p>
我被她逗笑了,</p>
「你怎么不想著,他高中之后和旁的女子跑了?」</p>
「不可能,徐懷瑾對你的死心塌地,我們可都是有目共睹啊。」</p>
有目共睹嗎?</p>
我有些憂傷。</p>
倘若我們都只是話本里的配角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