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    蘇心離看著不遠處的顧長青，遲遲不敢上前。

    不可能……顧長青怎么會死呢？他怎么能死？！

    蘇心離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涌，單膝跪地，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蘇將軍！”

    身側的江衛(wèi)趕緊上前，伸手想要去扶蘇心離，被她推開。

    “那不是顧長青……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蘇心離一瞬不瞬的盯著不遠處的顧長青，連聲音也忍不住顫抖。

    江衛(wèi)低下頭：“將軍，顧軍師已經犧牲了，您節(jié)哀�！�

    蘇心離沒有說話，視線依舊不動。

    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。

    此刻江衛(wèi)起身，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。

    不多時，城門處只剩蘇心離和了無生息的顧長青。

    蘇心離起身，伸手擦了擦嘴角殘血，雙目猩紅，緩緩走到顧長青的身邊。

    顧長青瘦弱單薄的身軀，布滿密密麻麻尖銳的箭矢，身下的血早已染紅沙地。

    那張相伴數(shù)千日夜，熟悉無比的臉，如今已經徹底失去生機。

    蘇心離一顆心狠狠揪在一起，連呼吸都帶著痛。

    她明明不愛顧長青，可是為什么心會這么痛？

    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。

    蘇心離不明白，只呆呆的看著面前顧長青早已冰冷的身體。6

    這時，天空下起了雨。

    瓢潑般的大雨狠狠沖刷著地面，片刻間偌大的城門血流成河。

    蜿蜒遠去的血河，連帶過往的一切。

    斯人已逝，世間的萬事，從來沒有重來的機會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三日后，羌谷城。

    整個軍營籠罩在沉重的壓抑之中，眾人默契得連話也不多說。

    軍營大門，葉明修頂著寒風，正跪在此處。

    來往的將士無數(shù)，卻無一人投來同情目光。

    “江副領，葉軍師已經跪了三日了，將軍不打算讓他起來嗎？”

    一位新來的將士忍不住問道。

    “隱瞞軍情是死罪，若不是將軍用免死金牌將他救下，只怕他早已經死無全尸。如今只跪三日，已經是天大的恩赦。”

    江衛(wèi)冷冷的看著了一眼地上的葉明修，抬腳往蘇心離的營帳走去。

    因為一己之私，害了那么多將士的性命，實在罪無可恕。

    營帳內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

    幽幽一聲長嘆，似從遠處傳來，又似近在耳旁。

    顧長青看著坐在不遠處閉眼休憩的蘇心離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現(xiàn)在僅僅只是一縷殘魂。

    那日城門處萬箭穿心之后，他再睜開眼，便已經是這樣。

    顧長青看著蘇心離將自己下葬，也看著她對著自己的戰(zhàn)袍黯然失神。

    許是人死后情感不似生前那么濃烈，顧長青對這一切毫無波瀾。

    只是覺得以蘇心離這種性格的人，不應當為自己難過那么久，久到他以為她的心里是有他的。

    蘇心離絲毫不知顧長青此刻正在身邊。

    她看起來有些疲憊，依靠在軟塌之上，雙眼合著，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。

    可是，即便如此，蘇心離冷凝的臉依舊透著不容靠近的疏離。

    這種疏離，顧長青見過太多次。

    如今再見，只覺得似乎和從前有些什么不同。

    江衛(wèi)來到營帳外，守在外面的將士告訴她，蘇心離正在休息。

    江衛(wèi)原本打算離去，但這時，不遠處一個士兵匆匆而來，不知在江衛(wèi)耳邊說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江衛(wèi)臉色一變：“將軍，急事求見！”

    營帳內，蘇心離下意識皺了皺眉，下一瞬黑眸睜開，和面前的顧長青四目相對。

    顧長青嚇了一跳，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進來�！�

    依舊是沙啞但不容拒絕的威視。

    顧長青一顆心稍安，怕什么，她現(xiàn)在又看不見自己……

    江衛(wèi)進來，單膝下跪：“將軍，少將軍帶了一隊人馬，正要朝著敵營而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