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“啪——”</p>
宋澤軒突然給了我一巴掌。</p>
我摔倒在地,臉頰和手肘火辣辣地疼。</p>
地板冰冷堅硬,刺骨的涼意透過薄薄的家居服滲進肌膚,與臉上的灼痛形成鮮明對比。</p>
我甚至能嘗到空氣中彌漫開的淡淡血腥味,那是從我咬破的口腔內(nèi)壁滲出來的。</p>
宋澤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雙眼噴-射著怒火,仿佛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。</p>
“沈薇!誰允許你穿那條裙子的?那是送給秘書小李的!”</p>
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的刀子。</p>
我抬起頭,對上他盛怒的眼睛。</p>
那雙曾經(jīng)溫柔多情的眼睛,如今卻充滿了厭惡和鄙夷。</p>
我的兒子宋景浩就站在宋澤軒身邊,他今年才七歲,卻已經(jīng)學(xué)會了用最惡毒的語言來攻擊我。</p>
“媽媽,你真丑!”</p>
“你穿那條裙子像母豬一樣,琪琪阿姨穿才好看!”</p>
他的聲音稚嫩,卻像一把把細小的針,密密麻麻地扎進我的心臟。</p>
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油膩、憔悴,頭發(fā)亂糟糟地盤在腦后,臉色蠟黃,眼角布滿了細密的皺紋。</p>
哪里還有半點曾經(jīng)的影子?</p>
我曾經(jīng)也是個美人啊。</p>
學(xué)校的啦啦隊長,追求者無數(shù),衣柜里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漂亮裙子。</p>
我穿著它們,在舞臺上肆意揮灑青春,享受著眾人艷羨的目光。</p>
只是,自從嫁給宋澤軒,生了宋景浩,我就再也沒有穿過那些裙子了。</p>
為了方便照顧孩子,我換上了寬松肥大的家居服,將自己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家庭主婦。</p>
我以為,這就是宋澤軒想要的,一個賢惠的妻子,一個溫暖的家。</p>
可現(xiàn)在我才知道,在宋澤軒心里,我早已配不上那些美麗的裙子,配不上他光鮮亮麗的生活。</p>
我早已被他從心里,從生活里,徹底地剔除了。</p>
我深吸一口氣,強忍著身上的疼痛,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。</p>
“那條裙子......我以為是結(jié)婚紀(jì)念日的禮物�!�</p>
我的聲音嘶啞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</p>
宋澤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,他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,但很快,那絲愧疚就被更深的厭惡所取代。</p>
“你現(xiàn)在的意思是在怪我?”</p>
“沈薇,要是沒有我,你現(xiàn)在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嗎?!”</p>
“沒有我,你什么都不是!”</p>
他咄咄逼人,將我所有的辯解都堵在了喉嚨里。</p>
我沉默著,轉(zhuǎn)身走進臥室,將那條紅色的裙子脫下來,換回了自己的家居服。</p>
客廳里傳來宋澤軒打電話的聲音,他語氣溫柔,帶著一絲討好。</p>
“琪琪,晚上我?guī)闳バ麻_的那家法國餐廳吃飯,好不好?”</p>
“你放心,我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......”</p>
我沒想到宋澤軒現(xiàn)在跟外面的野女人調(diào)-情,都這么明目張膽了,我走到客廳,看著正沉浸在溫柔鄉(xiāng)里的宋澤軒,脫口而出:“宋澤軒,你叫李琪琪叫的這么親密,她到底是你的秘書還是情人?”</p>
宋澤軒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頓,他轉(zhuǎn)過頭,用一種復(fù)雜的眼神看著我。</p>
那眼神里,有厭惡,有不耐煩,唯獨沒有愛意。</p>
“沈薇,胡說八道什么,能不能不要整天在哪里疑神疑鬼,你看看你現(xiàn)在這副鬼樣子!人不人鬼不鬼的,我?guī)愠鋈?yīng)酬?我丟不起那個人!”</p>
宋澤軒毫不留情地嘲諷,讓我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疼,像是又挨了一巴掌。</p>
“媽媽,你是羨慕琪琪阿姨可以陪我們一起去吃飯嗎?”</p>
兒子突然插嘴,他的聲音尖銳刺耳,像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。</p>
“你去了只會給我們丟人!”</p>
“你這種家庭婦女,只要在家乖乖打掃衛(wèi)生就行了!”</p>
宋澤軒被兒子的話逗笑了,他伸手摸了摸宋景浩的頭,語氣寵溺。</p>
“浩浩說得對,應(yīng)酬的事情你又不懂,就別瞎操心了�!�</p>
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臂彎里,那里還搭著那條被我脫下來的紅裙子。</p>
他皺起眉頭,語氣嫌棄。</p>
“這條裙子你穿過了,小李不喜歡別人穿過的東西,我再去給她買一條新的�!�</p>
說完,他便牽著宋景浩的手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。</p>
我獨自坐在沙發(fā)上,目光呆滯地看著那條被我隨意丟在沙發(fā)上的紅裙子。</p>
鮮艷的紅色,此刻卻顯得如此刺眼,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,嘲笑我的愚蠢可笑。</p>
我回想起和宋澤軒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的那些日子。</p>
那時,我們一無所有,卻充滿了激情和夢想。</p>
我陪著他喝酒談生意,應(yīng)酬客戶,他的那些朋友們,都稱呼我一聲“女中豪杰”。</p>
我記得,有一次,為了拿下一個重要的項目,我連著三天三夜沒有合眼,最終,我憑借優(yōu)秀的策劃方案,成功說服了對方的負(fù)責(zé)人。</p>
項目談成的那天晚上,宋澤軒抱著我,激動地說:“沈薇,你真棒!沒有你,我不可能走到今天!”</p>
那時,我們是那么的相愛,那么的默契。</p>
可如今,一切都變了。</p>
......</p>
凌晨三點,凄厲的手機鈴聲驟然劃破寂靜。</p>
我猛地從床上驚醒,屏幕上“老公”兩個字刺痛著我的雙眼,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瞬間籠罩全身。</p>
“沈薇!快來!浩浩......他突然抽搐,翻白眼了!”</p>
宋澤軒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和恐懼,像一把鈍刀,一下一下地凌遲著我的神經(jīng)。</p>
“快送醫(yī)院!我馬上來。”</p>
我大腦瞬間清醒,身體的疲憊和酸痛在這一刻被拋諸腦后,我甚至顧不上換下睡衣,抓起一件外套就沖出了家門。</p>
夜風(fēng)裹挾著刺骨的寒意,狠狠地拍打在臉上,像無數(shù)細小的針扎一般。</p>
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,不是因為冷,而是因為恐懼。</p>
宋景浩,是我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。</p>
為了備孕,我整整調(diào)養(yǎng)了一年的身體,甚至不惜服用激素藥物,導(dǎo)致身材嚴(yán)重走形,臃腫不堪。</p>
宋澤軒曾經(jīng)信誓旦旦地對我說:“沈薇,你放心,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,我都會始終如一地愛你�!�</p>
為了這句話,為了這個家,我義無反顧地生下了宋景浩。</p>
宋景浩出生后,宋澤軒的事業(yè)蒸蒸日上,他提出讓我暫時放棄工作,照顧宋景浩到上幼兒園。</p>
他說:“沈薇,等浩浩大一些,我就把你調(diào)回總部,到時候,你還是我的左膀右臂�!�</p>
我答應(yīng)了。</p>
卻沒想到,這一照顧,就是整整八年。</p>
八年的時間,足以讓一個女人從職場精英,變成一個只會圍著孩子和灶臺轉(zhuǎn)的家庭主婦,也足以讓一個男人,忘記曾經(jīng)的承諾。</p>
我發(fā)瘋般地沖向醫(yī)院,心臟狂跳,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