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許南悠攏了攏衣服,盯著濺在玻璃上的水珠看了一會兒,才輕輕搖頭。</p>
“沒事,你把放在畫室里的那幅畫拿出來吧,今天天氣潮,再刷一層保護漆�!�</p>
那幅畫是席北辰送她的唯一一件禮物,是他親手畫的。</p>
陳媽卻忍不住勸道:“夫人,醫(yī)院里面那位這個月不知道叫了幾次先生,哄得他都多少天沒回來了,你還管那幅畫呢?”</p>
寒風從不知道何時吹開的縫隙里鉆進來,屋子里的溫度又降了幾分。</p>
許南悠凍得發(fā)顫,卻也不退不避任由冷風吹在身上:“陳媽,她是北辰的好朋友,現在又生著病,無親無故的,北辰多照顧她也是應該的�!�</p>
“你不應該這樣說她�!�</p>
陳媽有些不滿,卻也沒再多話,去畫室把畫拿了出來。</p>
許南悠細心地用刮刀將已經氧化的部分刮去,小心地調著顏色重新上色。</p>
這時,“嘭——!”的一聲。</p>
門口傳來一聲巨響!</p>
許南悠手一頓,緩緩轉過身。</p>
果然,來人是席北辰,踏星公司董事長,同時也是她的丈夫。</p>
席北辰臉色陰郁,眉頭緊蹙,眼底滿是怒氣,開口就是斥責。</p>
“許南悠!誰給你的膽子去醫(yī)院和清綰說那些話!”</p>
許南悠一怔,像是已經習慣了席北辰的問責:“今天是醫(yī)生打電話到家里來,說她不愿意治療不愿意吃藥,我才勸了她幾句�!�</p>
她如實說了,席北辰卻好像越發(fā)憤怒!</p>
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顎,眼神像刀一樣落在她身上。</p>
調色盤被打翻,顏料濺落在許南悠潔白的裙擺。</p>
“許南悠!你明明知道清綰剛經歷父母去世,她也患有嚴重抑郁,你還用那些話刺激她,如果不是我剛好去看她,她就差點沒命了你知道嗎!”</p>
許南悠下顎一陣疼痛,心口更是苦得發(fā)澀。</p>
她是他的妻子,從小一起長大,兩個人青梅竹馬,席北辰幾乎沒有對她說過重話。</p>
可現在不知道哪里突然來的一個紅顏知己林清綰,從她出現,一切都變了……</p>
許南悠忍著痛,艱難開口:“我沒有說過什么重話,只是讓她安心養(yǎng)病,好好吃藥……”</p>
話沒說完,席北辰猛地松手,一臉嫌惡:“許南悠,你說她父母雙亡說她是喪門星,說她不配活在這世上,還把她的藥全都扔在地上,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蛇蝎心腸!”</p>
許南悠聽著席北辰列舉出的樁樁件件,語言蒼白無力:“這些話,我一句都沒有說過。”</p>
席北辰心里有怨氣,避開許南悠試圖解釋的手。</p>
許南悠一下沒站穩(wěn),撞在畫架上,手腕被刮刀狠狠一劃!</p>
鮮血瞬間涌出,那幅畫也砸落在地上,顏色混成一團。</p>
許南悠卻像毫無感覺,用力掐緊了掌心,強逼自己不要哭出來。</p>
這一年時間里,只要是林清綰出事,全都是她的錯。</p>
不管她如何解釋,席北辰只會覺得她是在撒謊。</p>
許南悠慘然一笑,仰著頭看向席北辰:“我沒說過的話,我不會認的�!�</p>
席北辰冷笑,說出的話像是寒冰刺骨:“清綰差點死了,你都覺得你自己沒錯是嗎?”</p>
“許南悠,你怎么會變成這樣!”</p>
四目相對,他眼里明晃晃的恨意如針刺傷了許南悠。</p>
鼻尖一酸,她心底的苦澀已經怎么也壓不住,嘴唇微張:“我……對不起,我會和她道歉的�!�</p>
席北辰見許南悠服軟,低眉順眼的模樣卻讓他更加厭煩。</p>
“不用,這種虛情假意清綰不需要,別臟了她的地方。”</p>
扔下這一句話,席北辰就轉身離開。</p>
砰然甩上的房門,像砸在許南悠的心上。</p>
她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,忍著心臟里傳來的鈍痛,試圖將畫扶起。</p>
陳媽拿著藥箱出來,小心翼翼地給她處理傷口。</p>
粗糲的紗布纏在傷口上,剮蹭的刺痛讓許南悠回神。</p>
她聲音極輕,輕易就能被風吹散:“席北辰,變得到底是我,還是你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