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我聳聳肩,笑得無辜。</p>
「那是五毒膏,是在驚蟄時分,取時下最毒的五種毒蟲研磨成粉制成的藥膏,其中最出名的一種是什么呢?嗯……我想想……」</p>
「好像是叫蛭蟲吧?」</p>
我每說一句,沈銜月的臉色就蒼白一分。</p>
到最后,她竟掩著帕子干嘔起來。</p>
那盒原本收得妥帖的藥膏,燙手山芋一般被她丟了出來。</p>
當天夜里,我攏了包袱,連夜出府。</p>
說來可笑,當初我嫁進來時,母親尚在,家中雖談不上富庶,但到底能吃飽穿暖。</p>
嫁妝雖不是三船五車的豪氣,但好歹該有的都有。</p>
可如今在沈家磋磨了五年,銀子使得七七八八了不說,連趁手的物件都沒幾樣了。</p>
略值錢些的,都在我執(zhí)掌中饋時,為了沈家典當抑或是送禮了。</p>
我越想越氣不過,臨走時,從庫房里搜羅了好一陣,才帶著三駕滿滿當當?shù)鸟R車離了府。</p>
和離書尚未在官府落印,府中的小廝都不知曉,自然不敢攔我。</p>
那些輕便好出手的,都被我連夜典當成了銀票,貴重不易搬的,我便使了銀錢差人送去了宋家。</p>
宋家敗落,阿兄仕途剛起步,少不得要送禮往來,有些東西撐場面也是好的。</p>
連同東西一同送去的,還有一封信。</p>
信中說明了事情的緣由,也講明我不愿以下堂之身拖累他的官聲,等日后闖出一番天地,必會返京。</p>
做完這一切,我便抱著包袱上了船。</p>
船家是對夫妻,漢子撐桿,婦人殺魚。</p>
見我孤身一人,也不多問,只笑瞇瞇道:「姑娘,魚湯喝不喝?」</p>
江邊寒氣逼人,有碗熱湯自然是好的。</p>
那廚娘動作很快。</p>
解腹刮鱗,下鍋油煎,魚身卷曲微黃,再加一瓢滾水。</p>
湯色瞬間奶白鮮亮起來。</p>
爐火微紅,船娘盛了一碗湯遞給我。</p>
我只嘗了一口,便覺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來。</p>
不由發(fā)問:「這是什么魚,竟這般鮮?」</p>
那船娘笑得眉眼彎彎,頗有幾分自得的模樣。</p>
「不過是尋常的江魚,也是我手藝好罷了�!�</p>
船家吃著湯,悶笑了兩聲:「是啊,除了我家娘子,旁人可做不出這味道來。」</p>
「不過若說是鮮,還得是瓜州的『四腮鱸』,我曾有幸嘗過一次,那湯水同牛乳也沒什么分別了……」</p>
兩人一對眼,和煦地笑開。</p>
船家吃了湯,扯著嗓子攬客:</p>
「去宿州的還有沒有——」</p>
眼見他解開纖繩,船身晃蕩兩下。</p>
我忽然心中一動,連忙掀裙闊步上了岸。</p>
而后轉(zhuǎn)身上了旁邊的船。</p>
那船娘愣了:「姑娘,你不是要去宿州嗎?怎么……」</p>
船離了岸,越漂越遠。</p>
來不及解錢袋,我只好將頭上的一支玉簪拋進她懷里。</p>
「多謝你的魚湯�!�</p>
「我想好了,我不去宿州啦,我要去瓜州�!�</p>
因為,我也想嘗嘗,那四腮鱸到底有多鮮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