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欲望最能麻痹人心。</p>
在過了兩天紙醉金迷的日子后，女孩們徹底放松了警惕，昨晚的泳池派對，大家都喝了不少。</p>
等我醒來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這座教堂里了。</p>
只是……我擰了擰眉。</p>
電擊是從何而來呢？</p>
忽然，幾聲詭異的電流聲劃過，裴羨近乎癲狂的聲音響起：</p>
「你們之中，只有一個女孩是我的真愛，殺了她，你們才能活。」</p>
裴羨話音剛落，黑色彈幕就從眼前飄過：</p>
【該怎么告訴女孩們，穿紅色裙子的短發(fā)女生就是他的真愛呢？】</p>
女孩們面面相覷，互相打量著彼此。</p>
下一秒，大家的目光同時鎖定在角落里的紅衣女人。</p>
女人臉色慘白，顫抖著抱緊自己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，嗒吧嗒吧地往下掉著，可惜，這里不會有人憐香惜玉。</p>
幾乎是同一時間，眾人紛紛朝她撲了過去。</p>
原來，在場的所有人，都覺醒了彈幕能力。</p>
我沒有動。</p>
因為，一條與眾不同的紅色彈幕快速閃過：</p>
【裴羨最討厭短發(fā)了�！�</p>
而這條彈幕，似乎只有我能看到。</p>
該相信它嗎？</p>
猶豫之際，黑色彈幕又滾動起來：</p>
【明明雙馬尾女孩才是裴羨的真愛！】</p>
場上的兩個雙馬尾女孩，瞬間停下了腳步，她們尷尬地看著彼此，其他人也愣在原地。</p>
紅色彈幕緊緊跟上：</p>
【裴羨討厭裝可愛的女人。】</p>
我悄悄觀察著四周，發(fā)現(xiàn)全場沒有一個人對這條彈幕做出反應(yīng)。</p>
至此，我十分確定，紅色彈幕只有我能看見！</p>
我的心狂跳不止，額頭也冒出一層薄汗。</p>
這會是……正確答案嗎？</p>
「阿羨，你這么做是違法的，放了大家，好嗎？」</p>
一個衣袂翩翩的女人站了出來。</p>
我認得她，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流量小花莫冉冉。</p>
她和裴羨青梅竹馬，彼此糾纏了很多年。</p>
莫冉冉眼角噙著淚，攥緊衣角哀求道：</p>
「阿羨，我知道你愛的是我，我愿意退出娛樂圈和你結(jié)婚，不要牽扯無辜的人進來！好嗎？」</p>
這么說？莫冉冉就是裴羨的真愛？</p>
我稍稍松了口氣，或許，這些只是裴羨的惡作劇。</p>
我們這些金絲雀，不過是他們 play 的一環(huán)罷了。</p>
下一秒，教堂的大門轟然倒塌。</p>
陽光灑進來，照在莫冉冉的臉上，她喜極而泣，提起裙擺奔赴前方：</p>
「阿羨，我就知道你會聽我的，我會幫你向其他人尋求諒解的，我……」</p>
還未等她說完，一束紅色的點狀激光落在她的眉心。</p>
「不……」</p>
我剛吐出一個字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。</p>
子彈穿過她的左眼，剎那間，血花四濺。</p>
莫冉冉僵了一瞬，半顆頭顱爆炸開來，身子頓時卸了力氣，軟綿綿地倒了下去。</p>
溫?zé)岬囊后w倏然間濺到我的臉上，飛馳而來的碎肉帶著灼燒感，刺得我渾身打戰(zhàn)，動彈不得。</p>
冰冷的機械音響徹島嶼：</p>
【莫冉冉死亡，游戲繼續(xù)�！�</p>
在一片長久的寂靜中，雙馬尾女孩率先回過神來，嘲諷似的勾起了嘴角：</p>
「切，還真愛呢？哪來的自信？」</p>
聞言，我如墜冰窟，麻木地環(huán)視四周。</p>
她們的眼神，或驚恐，或鄙夷。</p>
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像雙馬尾女孩那樣的人，竟不在少數(shù)！</p>
她們一邊抗拒「真愛」的身份，一邊又不愿讓其他女人得到。</p>
哪怕是主動站出來，說著要救所有人的莫冉冉，都不能討到她們的歡心。</p>
「我不喜歡重復(fù)講述游戲規(guī)則，這樣會讓我覺得……你們很蠢，看到?jīng)]，這就是蠢貨的下場。</p>
「所以……」</p>
裴羨換了副語氣，慷慨激昂地繼續(xù)說道：</p>
「寶貝們！拿出本事！讓我看到你們的熱情！在我的島上，請拋棄一切，盡情廝殺吧！游戲不限時，1：29！哦不……現(xiàn)在是 1：28！看哪邊先死絕！怎么樣，很簡單吧？好啦，寶貝們，首輪物資已投放至教堂廣場，溫馨提示，只有一支槍！先到先得喔！」</p>
話音還未落，眾人便踩著莫冉冉的尸體，爭先恐后地向外跑去。</p>
跑到一半，紅色彈幕輕輕飄過：</p>
【九點鐘方向，綠色的背包里是槍�！�</p>
我火速調(diào)頭，剛想伸手，就被一個燙著羊毛卷的棕發(fā)女人捷足先登了。</p>
她翻出槍后狂笑不止，眼神狠厲地掃過面前所有人。</p>
不好！我離她最近！</p>
于是我一個側(cè)翻身，滾到她的身后，隨手勾起一個土黃色的物資包，迅速遠離人群，鉆進一旁的樹林，朝深處狂奔。</p>
快一點！我不停地催促著自己！再跑得快一點！</p>
身后的哭聲、槍聲、尖叫聲，聲聲凄厲，不絕于耳。</p>
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，樹枝剮蹭著我的手臂、臉頰，留下密密麻麻的血痕，可我根本顧不上疼痛！一步也不敢停下來！</p>
直到那些聲音漸漸弱去，我才扶著一棵樹，力竭倒地。</p>
恐懼讓我發(fā)不出一點聲音，胃里一陣翻騰，我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，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來。</p>
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，掌心被汗水洇濕的紅色，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——就在幾分鐘前，我親眼見證了一個女孩的死亡。</p>
嗡嗡。</p>
酥麻感爬上手臂，懷里突如其來的震動聲讓我差點尖叫起來。</p>
是物資包。</p>
我警惕地環(huán)顧四周……</p>
真糟糕，這樹林從外面看上去隱蔽，可進來后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樹與樹之間的間距過大，地方空曠得難以蔽體。</p>
尤其是在白天，簡直是一覽無余。</p>
冷靜。</p>
林睿，冷靜下來，這里一時半會是不會有人來的。</p>
我拼命告訴自己要鎮(zhèn)定，然后一邊祈禱，一邊顫抖著打開物資包。</p>
很遺憾，上帝沒有聽到我的禱告。</p>
我的武器，是一把手掌大小的鈍刀。</p>
刀尖并不鋒利，刀片也已經(jīng)卷刃，別說殺人，恐怕連割草都不行。</p>
然而幸運的是！</p>
上帝沒有徹底放棄我！因為包里還有一部手機，一壺純凈水，兩塊壓縮餅干，以及……一套繩索！</p>
對于身處樹林的我來說，繩索，無疑是當前最趁手的工具。</p>
想到這里，我背好物資包，選了一棵粗壯茂密的大樹將繩索拋了上去，借著這股力氣，我也爬到了樹上。</p>
凡事有利有弊，這里固然隱蔽，只是一旦被發(fā)現(xiàn)，我將無路可退。</p>
只要她們手里有能夠遠程攻擊的武器，哪怕是幾塊碎石頭，都能要我的命。</p>
因為，我沒有任何可以回擊的手段。</p>
一把鈍刀子，連痛痛快快地自殺都做不到。</p>
想到這，我自嘲地笑了笑。</p>
嗡嗡，又是兩聲震動。</p>
我翻出裴羨給的手機，里面有兩種功能，一個地圖，還有一個聊天 app，打開后，置頂是個大群——裴羨和他的金絲雀。</p>
呵，這是真把我們當成玩具了。</p>
我?guī)缀跻榱搜例X，忍著憤怒點進去。</p>
公告欄顯示，又死了四個人。</p>
以及——游戲繼續(xù)！</p>
焦慮與恐懼再次襲上心頭，我舔了舔發(fā)干的嘴唇，死死攥緊了手機。</p>
不過十幾分鐘，就已經(jīng)死了五個人！</p>
不是綜藝，也不是惡作劇。</p>
而是一場真正的大逃殺！</p>
我看著群列表里徹底變灰的頭像，心情說不上來的復(fù)雜。</p>
該為她們痛哭一場嗎？</p>
好像……我們也沒要好到那份上。</p>
不過是在一起打了個照面，心知肚明地享受著同一個男人帶給我們的一切罷了。</p>
又該慶幸嗎？</p>
慶幸死掉的那個人……不是自己。</p>
我點進她們的主頁，逐一放大頭像上的照片，發(fā)現(xiàn)死于剛剛那場混戰(zhàn)的，恰好就有那兩個雙馬尾！</p>
大概是羊毛卷女孩干的，畢竟全場唯一的槍在她手上。</p>
她第一時間沒有朝最近的我開槍，恐怕就是用來驗證黑色彈幕的。</p>
而那把槍，也如紅色彈幕所說，就在九點鐘方向的綠色背包里。</p>
以上種種，都可以證明紅色彈幕才是對的。</p>
并且，只有我一個人，能夠看到正確的彈幕信息。</p>
開局就有金手指，我應(yīng)該樂觀一點的，可我摸著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傷口，和窮得可憐的物資包，實在樂觀不起來。</p>
我掏出水壺躊躇許久，300ml，甚至達不到成年人一天的飲水量。</p>
哪怕我現(xiàn)在的訴求僅僅是不被渴死，也撐不了幾天。</p>
思索再三，我就只是對著壺嘴，潤了潤干裂爆皮的嘴唇，然后戀戀不舍地擰上了蓋子。</p>
嗡嗡。</p>
新的公告來了！</p>
這次不是死亡信息！而是裴羨「真愛」的公開線索！</p>
【她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�！�</p>
動物？</p>
我記得……裴羨曾形容我像貓——暗夜里的黑貓。</p>
危險神秘，最擅長一擊斃命。</p>
想到這，我眸光暗了暗，立刻打開手機備忘錄，整理起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。</p>
【裴羨討厭短發(fā)�！�</p>
【裴羨不喜歡裝可愛的女人�！�</p>
【裴羨曾形容她像一只毛茸茸的動物�！�</p>
呃……怎么說呢？</p>
都是一些非常寬泛且無用的概念。</p>
【真愛？】</p>
我在備忘錄里緩緩打下一個問號。</p>
「真愛」會知道自己是「真愛」嗎？</p>
時間線拉回到三天前，剛上島的那個晚上，裴羨曾附在我的耳邊低聲呢喃：</p>
「寶貝，我只愛你一個。」</p>
我只當那是調(diào)情。</p>
現(xiàn)在想想，那會不會……是他給我的線索？</p>
我憂思重重，過度的焦慮讓我感到反胃。</p>
說實話，我與裴羨真不是什么濃情蜜意的愛侶，充其量是等價交換，他圖我年輕漂亮，我圖他金錢地位。</p>
若說我是那個「真愛」，未免太過兒戲。</p>
可轉(zhuǎn)念一想，若是真愛，又怎么會讓她成為游戲里的靶子？與其說是真愛，不如說是抽中了 joker 牌的倒霉蛋。</p>
既如此，我就未必不是那個……呃……真愛。</p>
好吧，這倆字是真倒胃口，我決定之后都用 Joker 來代替。</p>
用正常人的思維邏輯來推測裴羨的想法，簡直是天方夜譚！</p>
而在剩下的二十四個人里尋找 Joker 也無異于是大海撈針。</p>
不單單是我，其他人也是，因為我們彼此互不相識，像莫冉冉那般臉熟的人，一只手就數(shù)得上來。</p>
那么，問題來了，我們究竟……有沒有必要知道 Joker 是誰？</p>
我的答案是——沒有。</p>
裴羨的目的是讓我們廝殺，他要我們展現(xiàn)熱情，為他奉獻一場完美的演出。</p>
找到 Joker 最樂觀的情況是能少死幾個人。</p>
也能讓剩下的人結(jié)盟，不用孤軍奮斗。</p>
可殘酷的是，我們要面對的，不僅僅是游戲規(guī)則，還有……如此惡劣的生存環(huán)境！</p>
荒郊野嶺，物資短缺。</p>
連人類最簡單的生理需求都難以保證！</p>
更何況，剛剛還有人主動爆發(fā)了戰(zhàn)斗。</p>
信任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了。</p>
開弓沒有回頭箭，此時此刻，共贏幾乎成了一個不可能達成的局面。</p>
與其冒險尋找 Joker，不如殺掉所有人。</p>
這是最穩(wěn)妥的玩法，也是 Joker 和普通玩家都會選擇的玩法，有什么比見面給一槍，更能確保自己活下去的辦法呢？</p>
可惜，我面無表情地舉起那把生銹的短刀，輕嘆一聲，這條最穩(wěn)妥的路，我是走不通了。</p>
與此同時，群內(nèi)發(fā)布了第三次公告：</p>
【關(guān)于她的線索，就藏在這個位置�！�</p>
我點開線索的定位信息，心臟驟然一緊，恐懼像電流一樣穿透全身，豆大的汗一滴一滴落在屏幕上，暈開的那行字體，分明寫著：</p>
【該位置距您 800 米。】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