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    「妾身花樣多著呢，皇上想不想試試別的？」</p>

    那晚，靈堂前的燭火閃爍到天明。</p>

    嫂嫂也由將軍府遺孀，變成了寵冠六宮的貴妃。</p>

    人人都道娼女薄情寡義。</p>

    卻不知娼女一笑，國恒亡。</p>

    哥哥靈柩回京那日，嫂子梳妝打扮了好久。</p>

    見我直直盯著她，從銅鏡里莞爾一笑。</p>

    她本就是國色天香的絕色美人，如今穿著孝服，再配上這弱柳扶風的身姿，只一眼，三魂便被勾去了七魄。</p>

    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，我下意識地就要去抓嫂嫂的衣擺。</p>

    卻還是慢了一步，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往靈堂去了。</p>

    靈堂里，哥哥從邊關運回來的棺槨剛剛經過暴雨的沖刷，滴滴答答地往地磚上淌著水。</p>

    嫂嫂跪在軟墊上，有一搭沒一搭地往火盆里扔著紙錢。</p>

    紙錢躥起的火苗迅速升騰，清晰地映照著皇帝那張刻薄多疑、縱情過度的惡心嘴臉。</p>

    皇帝親自前來吊唁哥哥，不過是故意做做樣子罷了，這會兒臉上早已寫滿了不耐煩。</p>

    然而這些不耐煩卻在見到嫂嫂那一刻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掩飾不住的驚喜。</p>

    「要想俏，一身孝。」</p>

    皇帝眼睛都直了，絲毫不顧及身后還跟著內監(jiān)大臣，抬腳把火盆踹到一邊，如洪水猛獸般朝嫂嫂撲了過去。</p>

    「皇上……」</p>

    嫂嫂夾雜著驚恐的軟糯聲音，比尋常時候更多了幾分妖嬈嫵媚，讓皇帝越發(fā)迫不及待。</p>

    皇帝素有荒誕之名，但這般不管不顧地在臣子靈柩前強行臨幸遺孀總歸不是什么光彩事。內監(jiān)反應過來，趕緊把靈堂上的人清到了門外。</p>

    隔著正廳那扇薄薄的門，嫂嫂一聲聲「皇上」此起彼伏地傳入耳中。</p>

    我收在袖子里的手緊了又緊。</p>

    密密麻麻的痛意，如鋼針般直直往心上扎。</p>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直到我在門外站成一尊雕塑，直到撕心裂肺的痛意被大雨沖刷到麻木沒了知覺，靈堂里的聲音才歇了下來。</p>

    而這，幾乎是一整夜了。</p>

    思緒飛轉間，正廳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。</p>

    皇帝抱著懷里嬌軟柔弱的嫂嫂，滿臉飽足地瞥了內監(jiān)一眼。</p>

    「皇上起駕！」</p>

    內監(jiān)揚了揚手里的浮塵，扯著尖銳的嗓音傳達著皇帝的旨意，隨后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。</p>

    「人往高處走，少夫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是將軍府的福氣，小姐您以后能不能繼續(xù)過錦衣玉食的日子全仰仗她，可別想錯了主意。」</p>

    我怯怯懦懦地低下了頭。</p>

    哥哥死了，將軍府再無任何依仗。</p>

    我一個尚未及笄的弱女子除了逆來順受，又能如何？</p>

    宮里的人走了，黑壓壓的正院瞬間清靜下來。</p>

    還不等我有什么反應，身邊的丫鬟小廝已是控制不住地號啕大哭起來。</p>

    從小看著哥哥長大的老管家哭得身子發(fā)抖，豁地吐出一口血來，跪在地上仰天長嘯。</p>

    「少爺，你睜開眼看看啊，這就是你不顧名聲娶來的娼女，如今你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地攀上了別人！</p>

    「呸，婊子無情，戲子無義！</p>

    「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如何配得上大少爺，應該立刻把她從族譜上除名！」</p>

    「沒錯！」</p>

    眾人義憤填膺地怒罵著，恨不得把全世界最骯臟的話一股腦全扣在嫂嫂身上。</p>

    沒錯，嫂嫂是個娼女。</p>

    當年她家中遭災，父母雙亡，眼睜睜看著叔叔伯伯把家產搶占一空，隨后毫不留情地把她賣進了醉紅樓。</p>

    老鴇覺得嫂嫂奇貨可居，以五千兩的高價賣掉了她的初夜，一時被傳為風雅笑談。</p>

    嫂嫂抵死不從，被老鴇把腳底板打得稀爛綁去恩客房間，中途被她強行掙脫從三樓窗戶一躍而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