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
    蕭祁淵只覺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，他死死盯著那具棺木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好半會(huì)，他才顫聲問道：“那里面的人，是誰？誰……戰(zhàn)死了？”

    眾人神色滿是哀慟，過了許久，地下早已烏泱泱跪了一片。

    “回陛下，戰(zhàn)死之人，是沈?qū)④姲��！?br />
    沈?qū)④姡可虺跻�？他的阿宜�?br />
    不，怎么可能！

    分明就在一個(gè)時(shí)辰前，他還同她說了話。

    他猛地攥住柳芊芊的手：“這幾日我們分明還見了阿宜對(duì)不對(duì)，你說啊，對(duì)不對(duì)！”

    柳芊芊顫抖不已，腦海中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他們的確在這陣子見到了沈初宜，可十萬將士，不會(huì)撒謊。

    想到此，她明白了什么，顫抖著道：“陛下，民間有傳言，人死后的七日內(nèi)，魂魄是會(huì)回到親人身旁的�！�

    言外之意是，他們這些日子見到的，居然是沈初宜的魂魄？！

    不！

    不可能！

    這怎么可能！

    此刻，之前跑去尋人的太監(jiān)也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，顫著聲音道：“回陛下，沈?qū)④姴辉趯m殿內(nèi)啊，奴才找遍了所有地方，都毫無蹤跡啊。”

    聞言，蕭祁淵只覺眼前天旋地轉(zhuǎn)，險(xiǎn)些昏倒！

    踉蹌著沖下祭臺(tái)，全然不顧身上華貴的大婚禮服，也不管周圍眾人的驚呼與柳芊芊的呼喊。

    他沖到棺木前，雙手顫抖著撫上那厚重的木板，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。

    “阿宜，這不是真的，你在騙我對(duì)不對(duì)？”

    回應(yīng)他的只有呼嘯而過的冷風(fēng)，帶著紙錢的簌簌聲。

    他不信，猛地伸手要打開棺木，身邊的將士們紛紛跪地阻攔，卻被他憤怒地喝退。

    棺木緩緩打開，沈初宜那熟悉卻又毫無生氣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簾！

    她的臉色蒼白如紙，往日靈動(dòng)的雙眸緊閉，額頭的傷口觸目驚心，頭顱更是身首異處，似乎在訴說著她在戰(zhàn)場(chǎng)上的慘烈遭遇。

    蕭祁淵的雙腿一軟，直接跪在了地上，他輕輕抱起沈初宜的遺體，仿佛抱著世間最珍貴卻又最易碎的寶物，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，滴落在她的臉上。

    “阿宜，你怎么能就這樣離開我？你說過要回來的，你答應(yīng)過我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話語破碎，帶著無盡的悔恨與悲痛。

    他想起這些日子對(duì)她的冷淡、誤會(huì)，想起她一次次受傷的眼神，心如刀絞。

    曾經(jīng)那個(gè)在他身邊笑語嫣然、依賴著他的小姑娘，如今卻再也不會(huì)回應(yīng)他了。

    柳芊芊站在一旁，看著眼前這一幕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    她從未想過沈初宜這陣子只是一個(gè)魂魄，她人早已死亡，原本以為她只是一個(gè)可以輕易打發(fā)的情敵，此刻面對(duì)蕭祁淵的悲痛欲絕，想到自己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，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害怕與愧疚。

    她下意識(shí)地走上前，想要安慰蕭祁淵，卻被他冰冷的眼神制止。

    蕭祁淵緊緊抱著沈初宜，一步一步往皇宮走去，他的背影孤獨(dú)而絕望。

    身后，大婚的慶典一片混亂，眾人面面相覷，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回宮后，蕭祁淵將沈初宜安置在她曾經(jīng)的攬?jiān)麻w，他坐在床邊，握著她的手，一刻也不愿松開。

    他開始回憶起與沈初宜相處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，那些被他忽視的細(xì)節(jié)，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上心頭。

    他想起她小時(shí)候怕打雷，總是哭著跑到他的宮殿，他會(huì)溫柔地哄她入睡。

    想起她第一次騎馬摔倒，他心疼地為她包扎傷口。

    想起她每次生辰為他做的長(zhǎng)壽面，雖然賣相不佳，卻滿是愛意……

    原來，在不知不覺中，她早已在他心中占據(jù)了如此重要的位置，只是他被所謂的身份和責(zé)任蒙蔽了雙眼，直到失去才幡然醒悟。

    蕭祁淵就這樣抱著沈初宜的遺體，在攬?jiān)麻w中枯坐了整整一夜。

    他的眼神空洞，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沈初宜的笑聲與話語，那些曾經(jīng)被他視為理所當(dāng)然的陪伴，如今都成了他心中最難以觸及的痛。

    第二日清晨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蕭祁淵的身上，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。

    他輕輕放下沈初宜的手，緩緩站起身來，腳步虛浮地走出了攬?jiān)麻w。

    此時(shí)，柳芊芊正站在閣外，眼中滿是擔(dān)憂與不安。

    看到蕭祁淵出來，她下意識(shí)地開口：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蕭祁淵卻看都沒看她一眼，徑直走過。

    柳芊芊望著他的背影，淚水奪眶而出，她知道，自己徹底失去了蕭祁淵的心。

    蕭祁淵來到朝堂之上，大臣們看到他憔悴的面容和失魂落魄的樣子，都紛紛低下頭，不敢言語。

    蕭祁淵緩緩開口，聲音沙啞：“朕決定，暫停與柳氏的大婚，舉國為沈?qū)④姲У俊！?br />
    大臣們面面相覷，卻無人敢提出異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