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1987年9月,研究院秋高氣爽。</p>
“景航,你馬上要結婚,現(xiàn)在去了西北以后可不一定能回來!再說你跟若櫻彼此那么相愛,你舍得她嗎?”研究院的院長語重心長的勸著。</p>
傅景航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申請單,沒有絲毫的停頓,飛速簽下自己的名字。</p>
“院長,去西北一直是我的夢想,更何況,她已經(jīng)背叛我了。”</p>
傅景航將孫若櫻寫滿了另一個人的筆記本遞給院長。</p>
上面字字句句是對摯愛‘孟竟槐’的愛而不得,和愿意嫁給傅景航的三個理由。</p>
第一:傅景航的父親是司令員,母親是外交官,能助我將來平步青云。</p>
第二:傅景航家世好,我不會再因為沒錢而備受別人冷眼。</p>
第三:傅景航又傻又倔,愛我愛的死去活來,我說什么都他都信,好騙。</p>
院長不可置信地翻看那本筆記。</p>
“這孫若櫻的腦子是讓門夾了嗎?放著你這么一個前途似錦的研究院干事不愛,去愛孟竟槐那個勞改犯!?”</p>
聞言,傅景航扯起嘴角,滿腔苦澀不脛而走。</p>
他也希望只是孫若櫻跟自己冷戰(zhàn),寫來刺激他的。</p>
可偏偏不是。</p>
傅景航重生回來已經(jīng)一個星期了,回到了上輩子他把高級研究員讓給孫若櫻,自己重新從底層干事做起,就只為讓孫若櫻得到自己家人認可。</p>
為了跟門不當戶不對的孫若櫻結婚,他跟家里決裂出來闖。</p>
靠著自己本事,考進了研究院,短短半年就升為高級研究員。</p>
孫若櫻卻遲遲考不過,還做著干事的工作,成天自輕自賤說自己蠢笨,配不上他,更不配當他傅家的兒媳婦。</p>
傅景航心疼她,想也沒想就跟她換了崗位。</p>
要不是替她寫研究報告,他不會發(fā)現(xiàn)那本她壓在箱底的筆記本。</p>
想到這里,傅景航堅定開口:“院長,婚我肯定是不和她結了,還有我去西北的這件事,請您不要告訴孫若櫻�!�</p>
“放心吧,像她這種作風有問題的同志,我研究院也是斷然不能要的�!痹洪L重重合上手中的筆記本,憤憤不平道。</p>
傅景航道了謝,推著買的二手自行車,離開研究院,</p>
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,只穿了件褂子的傅景航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</p>
他推著自行車,漫無目的地往前走。</p>
其實前世他一開始也不相信筆記本里的內(nèi)容,即便是真的,也認為是孫若櫻年輕不懂事時,沖動寫下的,做不得數(shù)。</p>
可直到孫若櫻所愛的男人,他的小舅孟竟槐親自找到他。</p>
孟竟槐,三年前犯事進了警局,人人避嫌的勞改犯。</p>
那天,他穿著孫若櫻買的新衣服,拿著他省吃儉用買給孫若櫻的嶄新的大哥大站在自己面前。</p>
用長輩的姿態(tài)居高臨下警告他:“傅景航,當初如果我沒有進局子,若櫻也不會委屈自己跟你在一起。”</p>
“識相的話就把結婚的資格讓給我,還有,你研究院干事的工作也得讓給我,畢竟當初你爸要是肯替我說話,我也不會進去!”</p>
“你爸欠我的,你還!”</p>
想到這里,傅景航緊了緊自己的手心。</p>
那個只能容得下的兩個人小家,傅景航不想再回去。</p>
迎頭卻發(fā)現(xiàn)孫若櫻和孟竟槐停在路邊的糖葫蘆小攤邊。</p>
孫若櫻遞給孟竟槐的兒子一串糖葫蘆,臉上笑意正濃:“以后圓圓想吃多少,媽媽都給你買!”</p>
說話間,她轉頭又替一旁的孟竟槐整理領帶:“你說你,沒有我可怎么辦?”</p>
親密無間的動作,深深地刺痛了傅景航的雙目。</p>
孟竟槐才出監(jiān)獄一個月,他的兒子竟然就開始喊她媽媽。</p>
傅景航忽然笑了,也對,孫若櫻有什么好怕的。</p>
前世,孟竟槐找上門來時,孫若櫻也在。</p>
她絲毫沒有背叛的慚愧和悔悟,反而是高高站起,批判起傅景航來。</p>
“傅景航,你小舅吃了這么多年的苦,我作為舅侄媳多花點心思照顧他,有錯嗎?”</p>
她說是他心思齷齪骯臟,見不得別人好,嫉妒自己的小舅。</p>
想到這里,傅景航轉身離開,回到研究院住下。</p>
他將自己一頭埋進工作里,試圖麻痹自己。</p>
可是越麻痹越清醒,可憐自己的一顆真心被孫若櫻欺騙至此。</p>
思來想去,他決定不能再讓孫若櫻繼續(xù)這樣得意下去。</p>
翌日清晨。</p>
辦公室的門被推開,孫若櫻提著保溫盒走了進來。</p>
瞧見自己時,她松了口氣:“景航,我找了你一晚上,你怎么不告訴我你在加班?”</p>
“快起來漱漱口,我給你熬了粥。”</p>
傅景航靜靜地看著她將粥騰出來,又沖著自己笑的甜蜜。</p>
只覺得格外刺眼。</p>
找了他一晚上?怕是一晚上都忙著跟小舅溫存吧?</p>
“怎么發(fā)呆了?快吃,吃完了我們還要去看新床�!睂O若櫻將粥遞到他面前。</p>
傅景航推開那碗粥,面無表情地看向女人:“孫若櫻,昨天和我小舅玩的開心嗎?”</p>
“我現(xiàn)在通知你,我們的婚禮取消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