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我準備在脫口秀比賽上給隱婚八年的總裁老婆官宣慶生。</p>
可她卻帶著新簽的脫口秀演員提前離場。</p>
那是她的白月光,兩人光明正大地牽手,耳鬢廝磨。</p>
留我在臺上大腦一片空白,發(fā)揮失常落選。</p>
半小時后,他們出入某高級酒店的身影就上了熱搜:</p>
笑林文化艾總隱婚八年,今攜老公高調(diào)慶生。</p>
艾琳發(fā)圖秀恩愛,曬出收到的愛馬仕包包。</p>
“送到心趴上的生日禮物,有你真好!”</p>
白月光紀倫發(fā)了評論回應:</p>
“今天是艾總生日,壽星最大,其他的都不重要哦!”</p>
所有人都紛紛起哄,夸他們郎才女貌,佳偶天成。</p>
只有知情的老友私底下偷偷問我,“什么情況?你倆安排了新的炒作嗎?”</p>
我冷笑一聲,“她炒不炒作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要離婚,離開這個城市�!�</p>
1</p>
“我靠......兄弟能幫你點兒什么?”</p>
老友老唐聽罷,愣了一下,隨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。</p>
我跟他借了支煙,搖頭什么也沒說。</p>
我和艾琳相伴這么多年,她從未同意公開官宣我們的關(guān)系。</p>
哪怕我們偶爾合體被狗仔拍下,她都會立馬高價買下消息,光速辟謠。</p>
可如今她光明正大地和紀倫出去,緋聞也不正面回應。</p>
事到如今,傻子也能看懂她的不言而喻。</p>
換了往常,我會拼命找到她,并當場質(zhì)問艾琳和紀倫是什么關(guān)系。</p>
可現(xiàn)在一切都沒有必要了。</p>
節(jié)目下播已是深夜,老唐拉著我去酒吧買醉消愁。</p>
我們二人喝得正開心,卻瞥見艾琳穿著火辣的裙子在舞池中央扭動。</p>
紀倫與她親密無間,幾乎零距離。</p>
我一下子酒醒了大半,起身想走。</p>
紀倫大聲叫住了我,“硯遲哥,你怎么也在這兒?”</p>
我回頭,艾琳和紀倫正快步走上前來,他倆親密的樣子格外刺眼。</p>
“好巧啊,你也是來給艾琳姐過生日的嗎?”</p>
我目光掃過他們交握的雙手,眼中嘲諷。</p>
“有你一個伺候她就夠了。”</p>
艾琳臉上浮現(xiàn)慍怒,啪一下摔了手中的酒杯。</p>
“江硯遲,你跟蹤我?我跟紀倫光明磊落,把你那些齷齪的想法收一收!”</p>
酒杯碎了一地,引來了附近不少不明真相來看熱鬧的目光。</p>
“什么情況?脫口秀的江硯遲居然跟自己公司的總裁有一腿?他以前的冠軍不會也是潛規(guī)則來的吧?”</p>
“這三人劍拔弩張的,不是有點兒啥誰信?”</p>
“看樣子是三角戀啊,這下有八卦看了!”</p>
各種鄙夷和嘲諷的眼光從四面八方聚焦在我身上。</p>
還沒等我開口,艾琳又厲聲呵斥,</p>
“江硯遲,趕緊回家去寫你的稿子去!別在這里丟人現(xiàn)眼!”</p>
這一番話,毫不留情面,同時也側(cè)面告訴別人我們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(guān)系。</p>
我冷冷地看著她。</p>
突然就失去了說話的力氣。</p>
我轉(zhuǎn)身大步離開,沒再多給她一個眼神。</p>
出了酒吧大門,我從衣袋里掏出一個首飾盒,隨手扔進門口的垃圾桶。</p>
老唐急忙一個飛撲接住,“哎呦祖宗,這不是最近拍賣會上那個被神秘拍下的手鏈嘛?”</p>
“這可是好東西,有價無市呢!就算感情破裂了,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吧?”</p>
我擺擺手,“你要給你了。”</p>
當初只因艾琳看到隨口說的喜歡,我就親自參加了拍賣會。</p>
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從眾多競拍者中高價拍下。</p>
本打算在我脫口秀表演結(jié)束時,給她一個浪漫的生日驚喜。</p>
同時也向大眾公開我們八年的感情和婚姻。</p>
可如今,禮物和官宣都沒必要了。</p>
2</p>
“江硯遲,你給我站住!”</p>
剛準備坐上代駕開的車,艾琳就沖過來攔住了我的門。</p>
她一臉不耐地看著我,“江硯遲,你到底想怎樣?我今天就想好好過一個生日,你非要無理取鬧干什么?”</p>
“紀倫剛來公司,理應多照顧一下,不是嗎?你別想太多。”</p>
見我沉著臉不說話,艾琳換了個臉色,伸手嗔道。</p>
“我的生日禮物呢?”</p>
我望著她不由得冷笑出聲。</p>
所謂的追出來根本不是為了我這個人。</p>
“不是已經(jīng)收到禮物了嗎?既然有人已經(jīng)送到你心趴上了,還來找我干什么?”</p>
聽到我的冷嘲熱諷,艾琳一下子拉下了臉。</p>
她蹙眉開口,“你根本不愛我,在一起八年,你都看不到我的真實需求!”</p>
“如果不是為了事業(yè),我有必要跟別人炒作嗎?不捧新人,靠你一個在臺上忘詞兒的過氣演員養(yǎng)家嗎?”</p>
我向前逼近一步,緊盯著她,“你是不是忘了,笑林文化到底是誰的產(chǎn)業(yè)?”</p>
艾琳心虛地后退一步,眼中劃過一絲難堪。</p>
笑林文化公司創(chuàng)立初期,我在脫口秀界已小有成就。</p>
艾琳說我越來越優(yōu)秀,她沒有安全感。</p>
于是我毫不猶豫就把公司的股份和董事之位給了她。</p>
而我只需要隱姓埋名繼續(xù)安心寫我的稿子。</p>
我從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脫口秀小演員,一步步成為當紅的脫口秀明星。</p>
我以為,只要我努力成為更厲害的脫口秀演員,就能給艾琳幸福。</p>
可我一錯再錯。</p>
她的心,早就已經(jīng)不在我這里了。</p>
正當艾琳僵持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時候。</p>
紀倫趕了過來。</p>
他手腕上的手表,吸引了我的目光。</p>
那是一個月前我跟艾琳去逛商場,她在柜臺前看了許久的男士腕表。</p>
我以為那是她準備買給我的禮物。</p>
結(jié)果她看著表的時候,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另一個男人。</p>
紀倫擋在艾琳的身前,“硯遲哥,你該不會想說,這公司是你的吧?真是可笑!”</p>
“你睜大眼睛看看吧,艾琳姐才是這公司的股東,而你,只是一個靠嘴吃飯的脫口秀演員!”</p>
“你以為你是誰?離了你,世界照常轉(zhuǎn),艾琳姐也會把公司越干越好!”</p>
艾琳聽了滿臉感動,也增大了音量。</p>
“硯遲,我這些年對公司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,離了我,這公司就會像將傾的大廈,朝不保夕你知道嘛?”</p>
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兩人一唱一和地做戲。</p>
這么多年,我對公司和她都竭盡心血,無怨無悔。</p>
到頭來,公司成了她的,她成了紀倫的。</p>
真是天大的諷刺!</p>
我冷冷開口,“既然你覺得我沒用,那就離婚好了�!�</p>
艾琳不以為意地翻了個白眼,“離婚就離婚,房子公司和錢都要歸我。”</p>
我怒極反笑,“法院怎么判就怎么分�!�</p>
紀倫假惺惺地勸道,“硯遲哥,你說話怎么那么難聽,一點兒也不懂女人的心?”</p>
“這個時候好好哄哄就沒事了,咱們靠嘴吃飯的,干嘛跟自己女人吵架呢?”</p>
看到他那副惺惺作態(tài)的綠茶樣子,我隔夜飯都能嘔出來。</p>
“誰是靠嘴吃飯的誰知道�!�</p>
聽到我不假辭色的嘲諷,紀倫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</p>
艾琳拉起紀倫的手,就轉(zhuǎn)身離開,只丟下一句。</p>
“江硯遲,總是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有意思嗎,你最好別后悔!”</p>
她一定心中篤定,因為以往每次吵架,她都會如此威脅。</p>
每次我都會立刻低聲下氣地來找她和好。</p>
可以后再也不會了。</p>
我愛她的時候,她是掌中玉。</p>
不愛她的時候,她是腳下泥。</p>
3</p>
我去了律所,打印好了離婚協(xié)議。</p>
回家打開門,卻見艾琳已經(jīng)先我一步到家。</p>
見我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,她明顯慌了。</p>
“硯遲,鬧也鬧了,氣也氣了,你還想我怎么樣?”</p>
她從未如此患得患失地服軟,這還是八年里的第一次。</p>
我起身向書房走去,淡淡道,“不怎么樣,與我無關(guān)�!�</p>
艾琳上前拉住我的手,“就是因為一點兒小事兒,你生哪門子的氣?”</p>
“如果是氣我沒有在媒體面前承認我和紀倫的關(guān)系,大不了我找時間澄清一下就好了,先讓子彈飛一會兒�!�</p>
見我面色終于緩和一些,她繼續(xù)柔聲道,</p>
“紀倫是公司的未來之星,肯定還是要給他一些好處,不如給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,你覺得呢?”</p>
她睜著圓圓的眼楚楚可憐地望向我,撒嬌地扯了扯我的衣袖,好像在征求我的同意。</p>
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?</p>
我冷哼一聲,“所以你鋪墊了這么多,只為了給他分股份是嗎?”</p>
艾琳漲紅了臉,大聲反駁,“不是!這只是激勵制度!你怎么這么想我?這公司難道我做不了主嗎?我是因為尊重你才告知你一下!”</p>
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急不可耐了,那我就成全她。</p>
我恢復了淡淡的語氣,“沒問題,你是總裁你說了算。”</p>
大概是沒想到我這么快就答應她,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我。</p>
“真的?你不生氣?”</p>
我勾起嘴角,徑直走向書房,“真的,你說的不無道理,公司需要留住人才,我現(xiàn)在就去幫你打印股份轉(zhuǎn)讓協(xié)議�!�</p>
很快打印好一沓A4紙,我指給她,“只要把這幾處的簽名簽好就行�!�</p>
她飛速地掃了一眼,便興高采烈地拿筆寫下自己的名字。</p>
我收起合同,心中長舒一口氣。</p>
剛轉(zhuǎn)身準備離開,艾琳破天荒地一臉討好地抱住我,媚眼如絲。</p>
“謝謝你,硯遲,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,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今晚我們......”</p>
她紅潤的唇湊上來貼上我的唇,我一下子如被電擊一般。</p>
之前有好幾次我發(fā)起了開小會邀請,她都稱工作太累拒絕了我。</p>
算起來,我們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房事。</p>
但我只會默默沖涼忍耐。</p>
現(xiàn)在她一反常態(tài)地主動,大概是為了我善解人意給她的白月光分股份。</p>
可是八年的感情,說不愛,是假的。</p>
說沒有沖動,更是謊言。</p>
我情動地回應她炙熱的吻,她衣服兜里突然響起手機鈴聲。</p>
她眼底劃過一絲異樣,拿出手機連忙掛斷。</p>
我淡淡地問,“為什么不接電話?沒準兒有事呢!”</p>
她在我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,“能有什么事兒比我們當下更重要?”</p>
話音剛落,她的手機又響起來。</p>
她只好強自鎮(zhèn)定地接起電話,按了免提。</p>
電話那邊傳來紀倫造作的聲音。</p>
“艾琳姐~你怎么掛我電話�。 �</p>
“我好像生病了,頭好燙啊,你能不能來看看我?”</p>
艾琳慌忙回應,“好,你好好躺著,我馬上過去!”</p>
我不由在心底冷笑。</p>
果然,在我和紀倫之間,我永遠是被放棄的那一個。</p>
4</p>
說罷她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家。</p>
我在床邊呆坐了很久,直到零點的鐘聲報時。</p>
打開手機,看到紀倫新發(fā)了一條朋友圈。</p>
“什么神仙老板��?我生病了,她連夜來看我......”</p>
“真的好感動!偌大的城市,也有屬于我的溫暖�!�</p>
呵,曾幾何時,我把艾琳當作唯一的親人。</p>
原來,她早已用給我的熱情溫暖了旁人。</p>
我面無表情地給他點了個贊。</p>
剛準備睡覺,就收到艾琳的電話。</p>
電話一接起,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。</p>
“江硯遲!你什么意思?紀倫都生病這么嚴重了,你還要氣他!你居心何在?”</p>
“況且我只是來看望病號,關(guān)愛員工,你有完沒完?”</p>
“在你想清楚給紀倫道歉之前,好好清醒一下吧!”</p>
說完,她便掛斷了電話。</p>
我動手開始收拾自己所有的行李,訂了去西藏散心的火車票。</p>
收拾了一整晚,到第二天早晨,艾琳依舊沒有回來。</p>
我將房子里屬于我的東西全部清空。</p>
然后給中介打了個電話,讓他幫忙把房子盡快出售。</p>
做完這些事,我打車去了墓園。</p>
我在爸媽的墓前坐了很久,跟他們說起這段不堪的婚姻。</p>
如果他們尚在人世,一定會理解我做的決定吧?</p>
天色漸晚,我才動身回家。</p>
打開門,竟發(fā)現(xiàn)紀倫正坐在餐桌前,艾琳在廚房里做菜。</p>
我愣了一下。</p>
“硯遲哥,你回來了?我高燒不退,艾琳姐說讓我來你們家里方便照顧......”</p>
紀倫坐在主位上招呼我,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樣子。</p>
“艾琳姐太客氣了,還做了一桌飯給我,艾琳姐的廚藝簡直堪比米其林大廚!飯馬上好了,硯遲哥快坐下一起吃吧!”</p>
我看向他身后的餐桌,四菜一湯,色香味俱全。</p>
我第一次知道,艾琳的手藝這么好。</p>
這八年來,家里從來都是我做飯。</p>
即使我生病了,艾琳也只會訂外賣給我吃,從來沒見過她下過廚。</p>
我勉強勾了勾嘴角,什么話也沒說,徑自準備走向書房。</p>
可走到書房門口,原先收拾出來的箱子稀稀拉拉被打開煩亂。</p>
有一個專門放父母遺物的箱子更是被翻得散落一地。</p>
爸媽生前最愛的老相冊零落成一頁一頁的碎片,在爸媽的模糊笑臉上,還有清晰可見的黑腳�。�</p>
我忍無可忍,“這是怎么回事兒?”</p>
紀倫連忙起身,“硯遲哥,實在是不好意思,艾琳姐說藥在書房讓我自己拿,我看東西都被收拾到箱子里,不小心給翻亂了,你千萬別介意�。 �</p>
我怒火中燒,回過頭上去就掄了他一拳。</p>
紀倫毫無還手之力,任憑我泄憤般打在他臉上頭上。</p>
聽見紀倫不斷地求饒和悶哼,艾琳沖出廚房。</p>
她一杯熱水潑在我的臉上,狠狠踢開我,擔心地撫摸紀倫的臉龐。</p>
“不就是翻了你的東西嗎?你有必要跟個神經(jīng)病一樣在這打人嗎?”</p>
“我們走!讓他自己好好靜一靜吧!”</p>
艾琳小心地攙扶艾倫摔門而去。</p>
我的青筋突突直跳,心臟也像被人攥緊了一般窒息。</p>
回到書房,顫抖著手撿起那本老相冊,用衣襟細細地擦拭上面的污漬,收回了箱子。</p>
我叫了搬家車,把不算多的行李拖到門外,然后離開了家。</p>
這個家,從此不是我的了。</p>
但,他們也別想好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