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仙丹？回春丹！

    鴻臚寺丞李可灼參見陛下，吾皇福壽齊天，圣心永固！

    好了，平身。朱常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，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沒有這么多精力去聽這些客套話了。朕聽聞你有仙丹進獻，可有此事

    確有此事。李可灼雙手托舉手中的紫檀云紋木盒，就要遞給一旁的王安。

    王安，時任司禮秉筆太監(jiān)，朱常洛最為信任的人之一。朱由校繼位后，他也是與東林黨人聯(lián)系甚密，大力向天啟帝推薦東林君子。但也因此得罪了魏忠賢和客室，最后降職充當(dāng)南海子凈軍，死在了提督劉朝手中。

    陛下，萬萬不可！

    朱由校的身子顫抖了一下，乾清宮內(nèi)這般不知體統(tǒng)的尖叫。自打老朱家打下江山以來，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。

    但楊漣就是這樣一個人，為人秉性正直，忠言敢諫。

    縱使朱由檢擁有上帝視角，知曉楊漣會出言勸阻，但還是被他這種擔(dān)當(dāng)所折服與打動。

    說出這句話自然很簡單，但是第一個勸阻的人肩上承擔(dān)的壓力可想而知。朱由檢看了一眼朱常洛沉下來的臉色，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過剛者易折，善柔者不敗�。�

    愛卿不必多言，朕自有定奪。朱常洛有些惱了，覷了一眼王安。后者理會上了他的意思，忙將手中的木匣子遞到了泰昌皇帝手中。

    這一舉動自然被方從哲收入眼中，皇上并無加罪楊漣的想法，說明他心中也在猶豫這仙丹是否應(yīng)該服用。

    陛下，依臣所見茲事體大，還需老臣與諸公商議，尋人試藥，探明藥理方才可進獻仙丹。

    方從哲果真是官場上的老狐貍，謹小慎微，深思熟慮。

    上尊進藥，沒出問題自然是皆大歡喜。但是如若出了半分差錯，在座的諸君都免不了一個勸諫不力的罪名。

    楊漣已經(jīng)充當(dāng)急先鋒打了個樣，他作為內(nèi)閣首輔自然也就沒有了后顧之憂。

    果真，其他內(nèi)閣大臣在聽到方從哲這番話后紛紛贊許，勸諫泰昌皇帝三思后行。

    這幅情景倒是真讓朱由檢回想到了前世第一次部門開會的場景，領(lǐng)頭的提出意見，手下的人只負責(zé)應(yīng)聲支持就好了，跟著領(lǐng)導(dǎo)走總沒壞處……

    朱由檢嘗試著集中精神，把這些過往從腦海中剔除。

    這些嘰嘰喳喳的咕噥聲并沒有持續(xù)多久，泰昌帝揉了揉眉心，不耐煩的發(fā)話道：就依閣老所言吧。

    收到皇帝的命令，諸位大臣自然是不敢拖拉。楊漣更是瞪了一眼李可灼，他自然是瞧不起這個阿諛逢迎的人。

    大臣們都出去了，正殿內(nèi)只留下了朱由檢和朱由校。

    泰昌皇帝拉起了朱由校的手叮囑道：汝上承天意，下達民心。更應(yīng)該勤政為民，尊師重傅。親賢遠佞，非禮勿賤，非義勿行，且不可使兇豎得志。

    至于由檢尚且年幼，更當(dāng)學(xué)而不厭、焚膏繼晷。為父只愿你們兄友弟恭，同心同德。

    朱由檢撒了幾滴淚水，止不住的抽搐著，而自己的好哥哥早已經(jīng)哭作了淚人。其實要說父子之情，朱常洛對待他們兄弟倆更多的只有虧欠與應(yīng)盡的父愛，畢竟他絕大多數(shù)的浩蕩天恩都賞賜給了西李。

    而西李如今何在尚且還躲在正殿的帷幕后面。這些都誰給她的權(quán)利，自然是如今他們臥病在場的好父親！

    朱常洛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，他對王安伸了伸手：讓他們將仙丹呈上，另外，宣閣老和楊給事進殿。

    王安聞言，忍不住打量了朱常洛兩眼，想要說些什么卻還是忍住了開口。

    朱由檢暗暗佩服王安不愧是服侍了朱常洛多年的老人，此刻皇上已經(jīng)是一錘定音，再有人敢出言勸阻，無非是觸犯龍威。

    不過讓朱由檢感到驚奇的是，自己的老爹竟然只想面見楊漣和方從哲兩人。

    一位是浙黨的直接領(lǐng)袖，另一位則是東林黨未來的砥柱中流。其中用意，實在是發(fā)人深省啊……

    不一會兒，三人就在王安的帶領(lǐng)下進了內(nèi)殿。

    李可灼上前為皇帝診脈，不過一會就準確說出了光宗的癥結(jié)。方從哲心中詫異，難不成這李可灼當(dāng)真是個神人

    文官出身，醫(yī)術(shù)能夠如此了得顯然，這是不可能的，唯一可能的說辭只能是李可灼從另外的途徑得知了皇帝的病情，至于是何途徑在如今這個局面之下已經(jīng)顯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
    在場之人就這樣看著李可灼將紅丹呈遞給近乎絕望的泰昌皇帝，后者抱著最后的希望將仙丹囫圇吞下。

    李可灼緊張的盯著泰昌帝。

    楊漣硬著脖頸，貌似隨時都要發(fā)作。

    朱由校不敢直視老皇帝的目光，或許他只想在父皇的蔭庇下長大。

    方從哲則是微不可察的斜視了一眼楊漣。

    大殿內(nèi)的太監(jiān)宮女皆是一言不發(fā)，大氣不敢喘一下。

    眾生百態(tài)在一時間盡被朱由檢收入眼中。

    帝王之心最是無情，誰也無法預(yù)知下一秒會發(fā)生些什么。但是朱由檢可以啊，即便目前不能執(zhí)棋縱盤，但也有助于他揣測圣意。

    果然，如他印象中的一樣。須臾之后，泰昌皇帝面容紅潤，大有病愈的跡象。

    仙丹寶藥，愛卿真乃忠臣啊！朱常洛只覺得進藥后渾身舒暢，就連食欲也大為提升（思進飲膳）�，F(xiàn)在在他眼中，李可灼當(dāng)真成了他的救命恩人。

    作為無產(chǎn)主義堅定的擁護者，朱由檢當(dāng)然知道其中的神眉鬼道�，F(xiàn)在的朱常洛無非是透支了腎上腺素表現(xiàn)出的回光返照之象。

    但是楊漣和方從哲不知�。�

    現(xiàn)在最為尷尬的莫過于方從哲，李可灼進藥有功著實當(dāng)賞，那他之前極力勸阻皇帝又算得了什么

    不行，他必須得補救。如若日后泰昌帝追憶這件事，他要將自己的風(fēng)險值降到最低。

    陛下，老臣認為……

    兒臣恭祝圣安！朱由檢趕忙插嘴說道。

    他在幼沖之齡沒有什么權(quán)力，那就只能發(fā)揮這個年紀該有的獨特特點——稚氣。

    恰巧咱們這位泰昌皇帝就吃這一套，他欣慰的對自己的兩位兒子笑了笑，一口濁氣釋然的吐了出來。

    方從哲憋在嘴里的話硬生生的被朱由檢堵了回去，他倒是也沒有多想，畢竟這般父子情深的戲碼他也不好干涉。

    陛下，要不再召太醫(yī)瞧瞧。臣恐……楊漣蹙了蹙眉，還是覺得不太穩(wěn)妥。

    楊漣到底還是個心細的，一眼就看出了問題。但不幸的是泰昌皇帝如今龍顏大悅，哪里聽得進這些話。

    方從哲狠狠瞪了楊漣一眼，就算是要進諫也等老夫走了你再暢所欲言，現(xiàn)在不是明擺著把他方從哲拉在炭火上一起烤么。

    楊給事所言甚是，老臣也覺得陛下應(yīng)當(dāng)再召御醫(yī)瞧瞧。

    沒辦法，只能和楊漣一條路走到黑了。

    所幸朱常洛并沒有過多在意楊漣話中的深意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方從哲，隨口說道：

    朕欲冊封李常侍為皇貴妃，兩位愛卿意下如何

    原來自己的老爹打的這個算盤，朱由檢看了一眼楊漣難看的臉色，心中嘆了口氣，這楊文孺鐵定是心中不服的。

    西李長居乾清宮許久，已是引起了諸臣的不滿，如今還要冊立為皇貴妃，只會在君臣關(guān)系上火上澆油。

    這老爹當(dāng)真是吃紅丸吃壞了腦子。

    陛下，臣妾不服。

    還沒等方從哲開口，只見西李怒氣沖沖的從帷幕后面沖了出來，一把抓住了朱由校。

    得了，朱由檢心中暗喜，這下有好戲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