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衍神兵
雨棠,人言可畏,如果你將這些下人全部發(fā)賣,最晚明天,事情就會傳遍京城,到時,你會被安上苛刻下人的惡名,一世背負,休想再洗清。陳靜望著沐雨棠,眸子浮現(xiàn)著少有的凝重。
沐雨棠嘴角揚起,無聲嗤笑,她不是迂腐的古代人,善名,惡名她根本不在乎,她想要的只是公道,為自己討回應(yīng)得的公道!
陳靜不知她心中所想,見她沉默不語,以為她聽進了自己的話,語重心長卻又條理分明的繼續(xù)分析利弊:
你是沐國公府高貴的嫡出千金,豈能因這群低賤下人毀了自己名聲,她們犯了錯,重罰是罪有應(yīng)得,每人打五十大板,罰俸兩個月,既能顯出你的寬容大度,又能博個美名,何樂而不為,事情就這么定了!
眼線們忤逆她,監(jiān)視她,陳靜還為她們說好話,自作主張的將她們?nèi)苛粝�,是為了她好這不要臉到極點的理由,估計只有陳靜能想的出來。
寬容大度博美名如果這些虛名都是要以自己的委曲求全來成全,她寧愿不要!
沐雨棠冷眼看著陳靜:夫人,她們無視我的呼喚,還出言狡辯,就是奴大欺主,如果不狠狠懲罰,就是縱容她們欺辱主子。
姑息可以養(yǎng)奸,她們是落雨閣的丫鬟,也是沐國公府的丫鬟,今天忤逆我,明天就有可能會被慣的無法無天,以下犯上的忤逆夫人,到時,咱們沐國公府背上的不是苛刻下人的惡名,而是奴大欺主的笑話,在京城同樣沒臉!
陳靜面色一僵,溫和的笑容凝在了臉上,丫鬟、嬤嬤們不聽沐雨棠的話,不是她們自己張狂,沒將沐雨棠放在眼里,而是得了她的命令,沐雨棠心知肚明,卻故意裝糊涂,言詞犀利的逼著她將她們發(fā)賣。
偏偏她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,否則,沐雨棠必定會不依不饒的給她安上繼母苛刻原配嫡女的罪名,她臭名遠揚,哪還有臉面在京城立足。
怎樣才能讓沐雨棠打消賣人的念頭
陳靜凝了眼眸思量對策,目光看到雅兒領(lǐng)著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,心中一驚,暗叫不好,剛想讓嬤嬤將她們帶到一旁,雅兒悠悠的開了口:大小姐,牙婆來了!
沐雨棠淡淡答應(yīng)一聲,看向陳靜:這些下人不聽我調(diào)遣,就算她們發(fā)毒誓,我也不會再用,既然夫人欣賞她們,那我就將她們交給夫人處置,要賣要留,悉聽尊便,不過,請不要再讓她們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。
清冷的聲音字字沉重,聽的陳靜面色陰沉,這些下人是她特意教導(dǎo)出來監(jiān)視沐雨棠的,離開了落雨閣,她們就和廢人一樣,毫無用武之地,她留是不留
沐雨棠望著她眸子里的猶豫,嘴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,不著痕跡的刺激:她們是犯了大錯的,請夫人慎重考慮,如果夫人覺得她們將來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,自然可以留下。
陳靜一驚,沐雨棠這是在威脅她么丫鬟,嬤嬤那么多人,難保哪個不起點野心,犯點大的錯誤,沐雨棠抓住把柄,說她識人不清的狠狠打擊她,久居內(nèi)宅幾十年,她怎能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(jù)讓人抓!
銳利的目光輕掃過丫鬟,嬤嬤們哀求的目光,陳靜只覺心煩意亂,不耐煩的擺擺手:全賣了!
丫鬟,嬤嬤們先是一愣,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,跪倒在地,痛苦的哀嚎:夫人,饒命啊……夫人……奴婢們再也不敢了……
京城高門貴族里犯錯賣掉的下人,其他地方也是不肯收的,她們會被賣到最骯臟,最下賤的地方,等待她們的,將是無比凄苦的生活,哪怕是在國公府做最低等的下人,也比賣掉好……
凄凄慘慘的哭聲此起彼伏,陳靜不為所動,冷冷站著,一言不發(fā):下人不過是一群棋子,工具,走了一批還可以再來一批,她絕不會為了棋子,將自己搭進去。
心思伶俐的下人見她鐵了心,不再理會她們,眼睛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改求沐雨棠:大小姐饒命……奴婢罪該萬死……以后一定唯大小姐馬首是瞻,再也不敢忤逆大小姐的意思……
是啊,是啊……求大姐開恩……
陳靜望著痛聲哀求沐雨棠的下人們,保養(yǎng)得當?shù)男∧標查g黑的能滴出墨汁來,下人們越過她,懇求沐雨棠,分明是沒再將她放在眼里。
她身為沐國公府的女主人,沒有保住自己安在落雨閣的眼線,讓沐雨棠拔了個干干凈凈,聰明的下人什么都沒說,卻以實際行動向她表明,她們不再全然的信任她……
一群見風(fēng)使舵的賤人,半點忠心都沒有,賣她們還真是賣對了!
沐雨棠居高臨下的望著懇求的丫鬟、嬤嬤們,漆黑的眼瞳清冷無波:我的要求很簡單,在其位,謀其事,進了落雨閣,先要認清自己的位置,主是主,奴就是奴,如果自視清高,逾越了自己的身份,我絕不會手下留情!
清冷的聲音帶著雷霆萬鈞,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向犯錯的丫鬟、嬤嬤們,切斷了她們最后的希望,在沐雨棠眼里,她們犯了大錯,必須要為自己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,再哀求,再保證都沒用。
丫鬟,嬤嬤們懊悔不已,早知如此,給她們十個膽子,她們也絕不會忤逆大小姐的意思。
而那些沒犯錯的下人,也被沐雨棠的鐵腕手腕震住,在她面前低眉順眼,恭恭敬敬的,看她的目光滿是尊崇,再也不敢暗含半點兒的傲漫與輕禮。
這位大小姐心機深重,手段高明,殺敵人于無形,她們絕對得罪不得。
陳靜望著面色肅然的丫鬟,嬤嬤們,面色陰沉的可怕,胸中騰的升起無名業(yè)火,她對她們有知遇,教導(dǎo)之恩,她們不懼她,不敬她,卻懼怕沒怎么交手的沐雨棠,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……
還有沐雨棠,心思細膩,手段極高明,幾次交鋒,都穩(wěn)占上風(fēng),自己沒教訓(xùn)到她,反倒被她將了好幾軍。
這小賤人不簡單,和蘇雪晴一樣是她們母女的災(zāi)星,有她在的地方,她們母女絕對會倒霉,她一定要仔細謀劃謀劃,將小賤人從半回打回塵埃里,摔的粉身碎骨。
落雨閣外,隱在暗中看熱鬧的沐紫妍撇撇嘴,垂頭喪氣的踏上了回紫妍閣的路:
沐雨棠拿走了她的貴重首飾,她恨死沐雨棠了,聽聞落雨閣丫鬟、嬤嬤們奴大欺主,故意置她難堪,她興高采烈的跑來看熱鬧,準備趁機狠狠嘲諷沐雨棠幾句。
哪曾想,沐雨棠借題發(fā)揮,三言兩語將所有不聽話的丫鬟,嬤嬤全部發(fā)賣,拔除了夫人安在落雨閣的所有眼線,這鐵腕手段,非凡能力,驚的她目瞪口呆,就是夫人也有不及,這小賤人,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厲害了
自己以后再想算計她,需要好好思量,絕不能再魯莽行事。
消息傳到玲瓏閣,沐紫玲凝深了眼瞳,沐雨棠果然很不一般,她沒有主動招惹她,真是做對了。
沐雨棠拔除了夫人那么多眼線,讓夫人丟了臉,多年經(jīng)營全部落空,夫人一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,她們雙方之間,肯定會有激烈的大戰(zhàn),她只需要悄悄在一旁看熱鬧,等事情落幕,上前向贏的人道喜就好
奴大欺主的下人被發(fā)賣,落雨閣的眼線徹底被肅清,沐雨棠的手段,心機讓下人們望而生畏,闔府上下的仆人們對沐雨棠的態(tài)度,全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(zhuǎn)彎,無論她走到哪里,下人們無不恭敬相迎,再也不敢有絲毫刁難。
就連一向囂張的沐紫妍,見了她也不敢再大呼小叫,遠遠的望見她,早早的繞道走。
殺雞儆猴,在沐國公府站穩(wěn)腳步,是沐雨棠計劃的第一步,目的達到,她也沒有故意為難眾人,與平常一樣,我行我素!
陽光明媚的天氣,沐云嘉受了重傷,躺在床上休養(yǎng),沐雨棠獨自乘坐沐國公府的馬車,前往夢遙學(xué)院,剛剛走到雪塵樓前的草地上,身后響起熟悉的呼喚:雨棠!
沐雨棠轉(zhuǎn)身,看到安墨楓在金色的陽光下闊步前行,雪青色的錦袍勾勒出他欣長秀雅的身姿,領(lǐng)口和繡口繡出的精致紋理顯示著主人的高貴身份,細長的劍眉下,黑玉般的眼瞳笑意淺淺!
安世子,怎么來的這么早
安墨楓微微一笑,妖孽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神暈?zāi)垦#河晏膩淼脑�,本世子自然也要早到�?br />
嗯!沐雨棠似笑非笑的望著他,被蕭清宇安了一身瑣事,他忙的團團轉(zhuǎn),還有心情說笑。
明媚的陽光照在沐雨棠身上,高貴,清純,安墨楓望著她清冷的目光,逗弄的心思一掃而空:不逗你了,我是來找蕭清宇的!
沐雨棠望望微閉的雪塵樓門:他出去了,不在雪塵樓!
蕭清宇在雪塵樓時,樓門兩側(cè)各有一名雪衣衛(wèi)隱在暗中,他外出,會讓雪衣衛(wèi)為其駕車,如今,沐雨棠只聽到了一人的呼吸,主仆二人肯定外出了。
安墨楓嘴角上揚起一抹優(yōu)美的弧度,他當然知道蕭清宇外出了,正因為知道,才早早跑來見雨棠,培養(yǎng)培養(yǎng)感情。
快走幾步,他站到沐雨棠身旁,壓低聲音道:你猜猜我剛才在門口遇到誰了
清爽怡人的氣息撲面而來,烏黑的發(fā)被風(fēng)吹著,輕拂過沐雨棠的臉頰,她很不自然的后退幾步,和他拉開距離,挑眉看他,戲謔道:這么神神秘秘的,難不成你遇到的是百年難見的大美人
安墨楓望著她不動聲色的遠離,墨玉般的眸子微微黯淡,聽聞她的詢問,嘴角又揚起一抹自信,她還不習(xí)慣他的接近,時間長了,習(xí)慣了,就不會這么排斥了。
確實是兩名美人,你也應(yīng)該見過,就是玄武國那兩位和親公主,韓嫣然,韓凝霜,她們身邊跟著皇宮里的太監(jiān),內(nèi)侍,站在門口,十分扎眼,本世子想忽略都不行!
沐雨棠一怔:韓嫣然,韓凝霜她們來學(xué)院做什么兩人代表戰(zhàn)敗的玄武國來青龍國和親,應(yīng)該低調(diào)的在驛館里等候皇帝賜婚才是,怎么跑來夢遙學(xué)院了
你看看那邊就知道了!安墨楓望著前方,清雅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戲謔。
沐雨棠疑惑不解的抬頭望去,看到了蕭清宇,他在纖塵不染的青石路上漫步前行,雪色衣袂翩翩,將他與生俱來的清貴與高雅渲染的越發(fā)卓然,詩畫般的容顏,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。
在他身后不遠走著一群人,為首一人赫然是玄武國公主韓嫣然,今日的韓嫣然一襲飄逸白衣,只在裙擺上繡了幾只翩飛的蝴蝶,干凈素淡,微風(fēng)吹過,裙擺飄揚,就像蝴蝶在翩翩起舞,與蕭清宇飄飛的衣袂極是般配。
沐雨棠看著有些刺眼,不由得皺了皺眉,韓嫣然來夢遙書院,是為了接近蕭清宇,不知蕭清宇對她是什么態(tài)度
清冷的目光望向蕭清宇,見他悠悠的走進了禁地范圍,韓嫣然緊隨其后的想要跟進來,兩名暗衛(wèi)一左一右的擋住了她的去路,面無表情的道:這是禁地,公主請留步!
韓嫣然身后只跟著兩名內(nèi)侍,夢遙書院的禁地她不敢闖,也沒能力闖,求救的目光望向蕭清宇:蕭世子!
嬌弱的聲音輕輕柔柔,楚楚可憐,蕭清宇卻好像沒有聽到,漫步走進雪塵樓前的青草地,見安墨楓站在沐雨棠身邊,掃了他一眼,面色看不出一絲凌厲,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浮現(xiàn)一絲冷然:找我有事
安墨楓慢騰騰的拿出幾張白色紙張,甩手扔向蕭清宇,傲然道:你讓我做的事情做完了!
院子里有風(fēng),幾乎沒有重量的紙張卻沒被吹動分毫,穩(wěn)穩(wěn)飄向蕭清宇,他如玉手指一伸,輕輕接下,淡淡道:這么快就出完題了,你不是在敷衍我吧
清潤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懷疑,安墨楓瞪他一眼,墨玉般的眸子里怒火騰現(xiàn):蕭清宇,你不要胡亂猜測,仔細看看,我安墨楓出品,必屬精品,不屑敷衍!
這么自信!蕭清宇英挺的墨眉挑了挑,沉了眼瞼翻看紙上的內(nèi)容!
沐雨棠好奇安墨楓出了什么題,湊到蕭清宇身邊,悄悄往紙上看,兩人離的很近。
安墨楓站在他們身邊,能看清他們之間有距離,韓嫣然離的遠,從她的角度望來,沐雨棠和蕭清宇是緊緊相貼著,親密的站在一起。
美麗的小臉微微泛白,素白的小手緊緊握了起來,嘴角努力上揚,勉強扯出一絲笑:蕭世子,嫣然有重要事情與世子商談,不知世子何時有時間
嬌弱的聲音楚楚動人,蕭清宇卻聽的微皺了眉頭,深邃的目光在紙張上快速流連。
安墨楓望著滿目不悅的他,非常沒義氣的雪上加霜,落井下石:蕭清宇,昨天的事情多謝啦,哈哈哈!
戲謔的笑聲感染人心,眸子里閃爍的那叫一個幸災(zāi)樂禍:
讓他給自己布置大堆事情,讓他阻止自己參加洗塵宴,和親的韓嫣然公主沒見到自己,看中他蕭清宇了,天天纏著他,煩死他了吧,自作自受啊……
望著安墨楓眼瞳里的慶幸與得意,沐雨棠噗嗤一聲,險些笑出聲,安墨楓是安王世子,容顏俊美如妖孽,無論是身份,地位,相貌都不比蕭清宇差多少,如果他參加了洗塵宴,韓嫣然還真有可能會看上他……
蕭清宇瞟一眼幸災(zāi)樂禍的安墨楓,‘啪’的一聲,合上了手中的考題,聲音淡淡:既然安世子這么羨慕,韓嫣然就交給你處理,不必言謝!
清潤的聲音緩緩響著,安墨猛的瞇了眼眸,狠狠瞪他:蕭清宇,誰羨慕你了,本世子是在感嘆,你蕭世子魅力無限,惹來一身桃花!
蕭清宇嘴角微彎,淡淡道:安世子能在這里感嘆人生,看來很閑,應(yīng)付韓嫣然的時間綽綽有余……
停停停。安墨楓擺手打斷了蕭清宇的話,眸子里閃過一絲了然,這只腹黑貨,又想算計他,他可不會再上腹黑貨的當了:本世子是夢遙書院的副院長,書院的瑣事,我不會推辭,但是,本世子不是你蕭清宇的專職下屬,你招來的桃花,你自己掐,別推到本世子身上!
再說了,韓嫣然為了與你相配,連長裙都換成和你差不多款式的了,這么深的情意,這么重的迷戀,豈是別人三言兩語能動搖的你想掐掉這朵桃花,必須親自動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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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 安墨楓言詞鑿鑿,義正詞嚴,蕭清宇聽著,深邃的眸子里平靜無波,漫不經(jīng)心道:本世子會處理,不勞你費心!
雪色衣袂飄飛,他轉(zhuǎn)過身,走向雪塵樓,衣袂飄飄,不帶絲毫留戀。
這就走了韓嫣然怎么辦
沐雨棠怔了怔,忍不住提醒:蕭世子,韓公主還在那里站著呢!癡癡情情的站在雪塵樓前,被來往學(xué)子們看到,說不定就會傳出他和韓嫣然有曖昧的流言,他就不怕別人非議
隨便她!蕭清宇聲音淺淺,他沒請她來,也沒禁固她的自由,她隨時都可以走,既然愿意站在那里,那就站吧。
安墨楓望著蕭清宇消失在雪塵樓內(nèi)的身影,輕輕一嘆,滿是戲謔:他可真是絕情,太陽越來越烈,那嬌滴滴的大美人站著不動,會被曬昏的……
沐雨棠一怔,隨即恍然大悟:曬昏后內(nèi)侍就會送她回驛館,不會再站在那里被人看!
蕭清宇早就想到這一點兒,才沒有理她!不愧是腹黑蕭清宇,連這些事情都算計進去了,不動聲色的除去麻煩。
雪塵樓門緩緩關(guān)閉,毫不留情的隔斷了韓嫣然望向蕭清宇的視線,貝齒緊緊咬了咬下唇,眼瞼輕輕沉下,再抬頭時,美麗的小臉上洋溢著溫婉、明媚的笑容:沐小姐……沐小姐……
太陽刺眼,溫度升高,沐雨棠正準備進雪塵樓納涼,身后傳來溫婉的呼喚,她頓下腳步,卻未回頭,眉頭蹙了蹙:韓嫣然在叫我
安墨楓瞟一眼禁地外笑意盈盈的韓嫣然,眸子里的光芒意味深長:你沒聽錯,她確實是在叫你!
藏書小樓在禁地里,臨近上課時間,不少的學(xué)子前來借書,在禁地前進進出出,看韓嫣然的目光,有的迷茫,有的驚艷,有的心中明了,有的意味深長……
在眾人神色各異的視線里,韓嫣然輕輕笑著,提高了聲音:沐小姐,沐小姐!邊呼喚邊拿著絲帕朝沐雨棠揮了揮。
她這一揮,來往的學(xué)子們都知道,她要找的是沐雨棠,如果沐雨棠理都不理的轉(zhuǎn)身離去,學(xué)子們一定會說她傲漫!
韓嫣然真是聰明,逼不出蕭清宇,就逼她去見,左右她無事,就去看看韓嫣然究竟有何目的!
沐雨棠慢悠悠的走到韓嫣然面前,溫柔淺笑:嫣然公主找我有事
女子和女子的聊天,安墨楓不方便跟上前,慢悠悠的半躺到樹蔭下的石凳上,有一下沒一年的輕搖折扇,慢條斯理的抿著茶水,黑玉般的眸子不時望望沐雨棠和韓嫣然,側(cè)耳傾聽著兩人的交談,悠閑舒適,好不自在。
本宮剛才與皇妹參觀了夢遙書院,學(xué)院規(guī)模宏大,環(huán)境極好,夫子皆是京城名儒,如此完美的學(xué)院,在青龍國怕是找不出第二座了,本宮與皇妹很想進學(xué)院學(xué)習(xí),沐小姐能否代本宮向蕭世子說一聲韓嫣然侃侃而談,一舉一動皆是公主特有的清冷孤傲。
沐雨棠現(xiàn)在總算明白何為因人而異了!
韓嫣然在蕭清宇面前,姿態(tài)放的很低,處處以我自居,在自己面前,字字句句都是本宮,皇妹,無時無刻不在向自己展示她皇室公主的身份!
其實,不用韓嫣然展示,整個夢遙書院的人都知道她是公主,是戰(zhàn)敗國的公主,以和親身份來青龍國,無親無故,在她這個得勝國的國公府嫡女面前有什么好炫耀的。
規(guī)模宏大進院讀書她是打著讀書的名義接近蕭清宇吧。
只要成了夢遙書院的弟子,來雪塵樓就方便許多,時不時的拿不懂的題目來問一問,隔三差五的糾纏糾纏蕭清宇,日子過的絕對悠閑。
嫣然公主,不好意思,夢遙學(xué)院每年都有固定的時間招收弟子,其他時間不收人,半年后才是學(xué)子的入學(xué)考核,公主暫時不能入學(xué)……
韓嫣然心中不悅:我聽聞沐小姐久居沐國公府,不久前才開始出門參宴,入學(xué)也不過一月時間……
同樣都是女子,沐雨棠能半路插班,為何她不能
因為我是青龍國官員的嫡出千金,在自己國家享有一定的特權(quán),嫣然公主是玄武國公主,是不能與我們青龍國女子相提并論的!沐雨棠微微一笑,如百花開放:
炫耀,再炫耀啊,公主又怎樣身份高貴又如何在別人的國家,可沒有你們洋洋得意教訓(xùn)人的資格!
玄武國戰(zhàn)敗,韓嫣然被推出來做犧牲品,沐雨棠原本很同情她,卻沒料到,她是個勢力的主,做為和親公主,不低調(diào)行事,還招搖的追著男子四處跑,給她這戰(zhàn)勝國的人臉色看,受苦也是活該!
清冷的話語傳到耳膜,安墨楓一口茶水險些笑噴出來,這小野貓,真是損人不帶臟字,韓嫣然遇到她,驕傲的尾巴會被打下去,再多的計謀也使不出來了!
韓嫣然聽著她話里的暗嘲,一張小臉瞬間蒼白,素白小手緊緊握了握,手中絲帕被捏的皺皺巴巴:本宮嫁來青龍國,就是青龍國人了……
夢遙學(xué)院還有一個規(guī)定,不收及笄的弟子,公主已經(jīng)及笄了吧!沐雨棠審視的打量著韓嫣然,她最少也有十六七了,早及了笄,就算沒有及笄,想在夢遙學(xué)院插班,首先要經(jīng)過蕭清宇同意,蕭清宇不想見到她,絕不會允許她來夢遙書院。
韓嫣然蹙蹙眉:常言道活到老,學(xué)到老,就算本宮已經(jīng)及笄了,也不妨礙讀書吧
居然拿這種話來堵她,學(xué)識不淺啊,既然她想要理由,自己就給她個最合適的:話是這么說沒錯,但公主剛才也說了,你就要嫁人了,成親后就會生子,說不定您上不了幾天學(xué)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孕事,需要回府養(yǎng)身體……
來了學(xué)院,隨即走人,當學(xué)院是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的菜市場��!
韓嫣然小臉一白,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沐雨棠的話又落回到了原點,自己的理由對她已經(jīng)不起作用了,就算她說成親后不要孩子,沐雨棠也會用婦德壓她。
皺皺眉,她眸子里閃過一抹懇求:就不能通融一下
這是蕭世子定的規(guī)距,學(xué)院也一直是這么執(zhí)行的,能不能通融,要蕭世子說了算!韓嫣然一心想進書院,沐雨棠懶得和她多解釋,漫不經(jīng)心的講著合適理由,言語里多是敷衍。
冷不防,耳邊響起一聲貓叫,笨笨邁著雪白四爪,慢騰騰的朝她走了過來,一藍一黃的漂亮眼睛半瞇著,好像是睡的迷糊了,還沒完全清醒,那模樣又萌又可愛。
韓嫣然見了,眸子里滿是喜歡:這小貓真可愛,沐小姐養(yǎng)的嗎
沐雨棠見她眸子里的喜歡是真心實意的,不似作偽,笑著搖搖頭:是蕭世子養(yǎng)的!
雖然蕭清宇將笨笨送給她了,但笨笨是蕭清宇養(yǎng)大的,它每天住在雪塵樓的時間,也比住在落雨閣多,就連每天的食物,也是雪塵樓的人在準備,嚴格算起來,它還是蕭清宇的寵物多些。
小白貓,你叫什么名字啊韓嫣然美眸掃過樓門緊閉的雪塵樓,優(yōu)雅的蹲下來,笑意盈盈的伸出手去,想要撫摸笨笨的小貓頭。
不料,她素白小手觸到笨笨白毛的瞬間,笨笨‘喵’的一聲尖叫,雙眸猛然瞪大,四爪一蹬,惡狠狠的朝韓嫣然撲了過去。
韓嫣然毫無防備,被撲倒在地,雙手快速拍打小貓,小貓動作靈活的在她頭上跳來跳去,胡亂撲騰,她精致的發(fā)髻被踩成了亂蓬蓬的雞窩……
安墨楓坐在樹蔭下,望著眼前鬧劇,眸子里浮現(xiàn)一抹輕嘲:那只笨笨貓,挑剔的狠,它身上的白毛就像老虎毛,除了特定的人,誰都摸不得,韓嫣然居然敢摸它的頭,真是自尋死路!
笨笨攻擊韓嫣然,沐雨棠怔了怔,想到笨笨被蕭清宇慣的那高傲性子,她很快釋然,笨笨和蕭清宇喜好相近,蕭清宇不喜韓嫣然,它肯定也不喜韓嫣然的靠近。
笨笨……笨笨……笨笨不依不饒的撲騰著韓嫣然的頭發(fā),她不能一直坐視不理,看著人被它教訓(xùn)的差不多了,她象征性的呼喚幾聲,攬著笨笨雪白的小身體將它抱了回來:不好意思公主,它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觸。
韓嫣然咬緊牙關(guān),頂著雞窩頭站了起來,烏黑的發(fā)一片凌亂,衣襟也被扯爛了好多道,模樣極其狼狽,望著窩在沐雨棠懷里,傲氣十足的可愛笨笨,她整理著衣衫,勉強笑了笑:無妨,我是不會和一只不懂事的貓計較的!
這么大度沐雨棠挑挑眉,隨即想起,笨笨是蕭清宇養(yǎng)的貓,韓嫣然吃再大的虧,也不敢對著這貓撒氣。
嗚!笨笨似乎聽懂了韓嫣然說它不懂事,雪白的毛猛然乍起,狠狠瞪著她,就像一只兇狠的老虎,嗚嗚的叫著,那尖尖的小牙,微瞇的眼眸無時無刻不散發(fā)著危險的氣息。
韓嫣然看的很是心驚,一只貓而已,怎么會有這么強的氣勢
風(fēng)吹過,陣陣熱氣透過衣衫滲到肌膚,韓嫣然驀然驚醒,扯了扯破了幾條口子的長裙,不自然的笑了笑:沐小姐,告辭!
發(fā)髻凌亂,衣衫劃破,模樣太過狼狽,她不想讓蕭清宇看到。
公主慢走!沐雨棠不咸不淡的回應(yīng)著。
韓嫣然在內(nèi)侍的陪同下邁步離開,走出一段距離后,她轉(zhuǎn)過了身,見沐雨棠站在青青的草地上,輕撫著懷中小白貓軟軟的毛,小白貓溫溫順順,與她十分親昵,和對自己的兇狠完全是兩個極端!
好一只小白貓!她眸子里猛的浮現(xiàn)一抹陰冷,瞬間又消失無蹤,衣袖下的小手,卻是緊緊握了起來。
太陽越來越烈,沐雨棠見韓嫣然走遠了,準備回雪塵樓,不想抱著笨笨剛剛轉(zhuǎn)過身,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墻。
眼前滿是順滑流瀉的白,淡淡青蓮香縈繞全身,沐雨棠后退一步,與人墻拉開距離,望著他欣長的身形,無奈的道:蕭世子,你怎么站在這里
上一秒還在雪塵樓,現(xiàn)在就突然的站在她身后了,真是神出鬼沒。
蕭清宇雪色衣袂在風(fēng)中輕舞,淡淡望著韓嫣然離開的方向,黑曜石般的眼瞳越凝越深:韓嫣然不簡單,以后少和她接觸!
知道!沐雨棠和韓嫣然不和,就算蕭清宇不提醒,她也不會和韓嫣然過多接觸。
不想,天不隨人愿,黃昏時分,沐雨棠下了學(xué),坐著馬車回沐國公府,走到半路,馬車緩緩?fù)A讼聛恚还蓾饬业臒熚锻高^縫隙鉆進車廂,她疑惑的挑開簾子,問道:出什么事了
車夫站高遠眺片刻,恭聲稟報:回大小姐,前面著火了,許多人忙著救火,路堵了!
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又非過年過節(jié),怎么會突然著火
沐雨棠不解的掀起車簾,看向那滾滾濃煙,濃煙呈黑灰色,在微風(fēng)中四下飄散,近處一片灰蒙蒙,只看到人們提著水桶進進出出的滅火,看不清火勢大小,隱約間能看清著火的是一座巍峨的府邸:那是哪里
馬車身處繁華地帶,著火的地方定然也不一般。
車夫叫住一名行人問了幾句,面上帶著古怪的神色,稟報道:回大小姐,著火的是驛館!
驛館!沐雨棠驚訝的瞪大眼睛,驛館是皇室籌建的,用來招待各國使者,里里外外都有侍衛(wèi)守衛(wèi),怎么會著火看那濃煙,火勢還挺不小。
砰!疑惑不解間,有東西重重撞到了馬車上。
沐雨棠低頭看去,一名女子摔倒在車旁,身上的衣服被熏了一層黑,都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,少女式的發(fā)髻很凌亂,露在衣服外的,脖子上的肌膚卻很嬌嫩,想是一名年輕女子。
姑娘,你沒事吧沐國公府的馬車停著沒動,附近的人都看到了,女子就摔在沐雨棠腳下,沐雨棠不怕她碰瓷,就沒假車夫之手,親自下了馬車去扶女子。
女子就像無骨蛇一樣,沒幾分力氣,手臂搭在沐雨棠小手上,靠著她的力氣,慢慢騰騰的站了起來,有氣無力的道:多謝姑娘!
沙啞的聲音透著些許清靈,有些熟悉,沐雨棠眨眨眼睛,剛想仔細看看這女子是誰,不想那女子望著她,驚喜的開了口:沐小姐,居然是你!
沐雨棠凝望面前女子,東一塊西一塊的黑灰浮在小臉上,嬌美中又添了幾分可憐,那雙盈盈欲泣的水眸,她更是非常熟悉,眸子里滿是驚訝:嫣然公主!
是我!韓嫣然點點頭,見沐雨棠在打量她,不自然的輕咳一聲:驛館著火了,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跑出來,然后,就這么狼狽了!
別說是從火場里逃生的她,就是那些救火的百姓,也是滿身滿臉的黑灰,模樣極是狼狽。
沐雨棠驚訝的不是她的狼狽,而是居然在這里遇到她了,這街上那么多馬車她不撞,偏偏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,這是不是就叫冤家路窄。
怎么會著火的進出火場的人漸漸少了,濃煙也變淡許多,但道路還是沒怎么通,沐雨棠百無聊賴,隨口問了一句。
韓嫣然搖搖頭,眸子里滿是茫然:我也不知道,正在內(nèi)室休息,突然的就被濃煙嗆醒了……
現(xiàn)在將近晚膳時間,難道是廚娘們做飯時不小心,引發(fā)了火災(zāi)沐雨棠心中猜測著,皇室招待使者的地方著了火,宮里一定會派人來調(diào)查此事的,她不必多事,左右望望,不見韓凝霜,她挑挑眉,淡淡問道:凝霜公主呢也逃出來了嗎
凝霜去找三皇子了,還沒回來……韓嫣然說到這件事情,眉眼彎彎的,眸子里滿是欣喜。
沐雨棠眨眨眼睛,望向天空:妹妹的進展比姐姐快,姐姐為妹妹欣喜的同時,是不是也在為自己毫無進展而悲哀可惜,她選錯了人,永遠都不會有任何進展。
火紅的太陽漸漸落山,大火也被眾人齊心協(xié)力的撲滅,濃煙散去,行人歸家,大街上的馬車們緩緩前行著,道路很快就通了,沐雨棠用膳一向準時,眼看著到晚膳時間了,她準備告辭離開,不想韓嫣然走上前來,美眸中閃爍著瀲滟的光芒,放低了身段懇求道:沐大小姐,驛館燒了,我暫時沒地方去,能隨你回府住一晚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