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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我準時來到飯館,老板許是發(fā)現(xiàn)我情緒低沉,于是主動將工資提了些。</p>
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“不管遇到什么困難,總會過去的�!�</p>
我仰頭看向他,眼淚溢滿眼眶,聲音哽咽在喉嚨里。</p>
晚上飯館的生意總是格外的好,仿佛有洗不完的碗筷。</p>
在監(jiān)獄五年,我的雙手留下凍瘡,一碰到冷水,便疼的發(fā)癢。</p>
雙手被搓得發(fā)紅,掌心沾滿了油漬。我咬緊牙關,直到最后被疼得麻木了,終于沒了感覺。</p>
或許是這五年過得太苦,我甚至慶幸,哪怕一輩子這樣,至少能讓我活下去。</p>
直到三天后,后廚的門被人狠狠摔開,徹底打碎了我最后的一絲幻想。</p>
黎姝顏站在門外,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,“祁瀟�!�</p>
我看著她,手上的碗掉落回水池中。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,我移開視線,重新低下頭洗碗。</p>
許是發(fā)覺自己被刻意忽視,黎姝顏踱步到我身邊,隨手將洗好的碗揮落到地上。</p>
瓷片碎裂的聲音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,我愣怔住,強行壓抑下心中的恐懼,彎腰想要撿起地上的碎片。</p>
可就在手指剛要碰到瓷片時,黎姝顏忽然抬腳狠狠踩在了上面。</p>
“啊——!”</p>
我痛得踉蹌著跪倒在了地上,黎姝顏卻并未停下動作,反而用力碾了碾。</p>
碎片嵌進掌心里,冷汗瞬間浸濕了全身。</p>
頭頂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,“沒想到當初拿到MUSE獎項的設計師,現(xiàn)在這雙手,卻只能用來洗碗。”</p>
黎姝顏彎下腰,用手抬起我的下巴,目光幽深,“祁瀟,你痛嗎?”</p>
冷汗順著額頭落入眼睛里,疼得滲出生理眼淚。她看著我這副狼狽模樣,輕笑了一聲,“可是這還遠遠不夠�!�</p>
黎姝顏嫌惡的將我甩開,然后轉(zhuǎn)身走出了后廚。</p>
我抬起手,咬牙將刺進去的碎片硬生生拔了出來。站起身的時候,鮮血便順著掌心滴落。</p>
往常的喧囂聲一瞬間忽然消失,我強撐著走了出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客人全都離開了,只剩下老板愣怔的站在那里。</p>
他與我四目相對,視線慢慢下移,最后落在我流著血的右手上。男人眸色一凜,然后沉默的拿出紗布幫我包扎好。</p>
鮮血被止住的那一刻,他停下動作,耳邊傳來一道很輕的嘆息,“你明天不用來了�!�</p>
我心中忽然很平靜,也許是在見到黎姝顏的那一刻,我便想到了這個結(jié)局,“好�!�</p>
房間的燈被重新打開,我關上門,才發(fā)現(xiàn)鮮血早就滲透了紗布。</p>
白血病患者會有凝血障礙,就像有些事,不管我怎么努力,都無法阻止。</p>
鮮血一滴滴落到地上,我?guī)缀醺杏X不到痛意了,只是轉(zhuǎn)身打開衣柜,從口袋里翻出那張紙片。</p>
視線迅速掃過上面的幾行字,我忍不住眼睫微顫。</p>
心臟痛得厲害,我用左手死死揪住心口的布料,大口喘溪起來。</p>
眼淚一滴滴落下,直到最后,掌心慢慢松開。</p>
從始至終,我從來沒有任何選擇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