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    身為故事中的主角，楚云朗遙遙望著萬級階梯，悲涼又苦澀地一笑。

    耳邊傳來云棠驚異的聲音：“五年前，那不是公主您被叛徒偷襲誤入西南密林，重傷垂危的時候嗎？”

    楚云朗忍不住望向姜芷歌，卻見姜芷歌面無表情地沉默良久。

    而后她眼眸暗沉地發(fā)出一聲嘲諷。

    “霆屹不顧安危從死林里救出我，而他卻只會做這些愚蠢的無用功，這就是區(qū)別�！�

    楚云朗只感覺呼嘯山風從自己幾近破碎的魂體中穿過。

    席卷走了他最后一點溫度。

    姜芷歌跨步往臺階上走去，楚云朗只如一抹被牽引的幽魂，木然地跟隨她往上而去。

    看著這一級一級仿佛沒有盡頭的臺階，楚云朗回想起自己當初來此跪拜時那焦急的心情。

    每跪一階，他便祈愿一次姜芷歌平安無恙，歲歲長安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想來，真是傻的可笑，蠢得可憐。

    楚云朗驀地生出一絲悔意……

    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職，他沒遇見姜芷歌該多好。

    遇見她的那一刻，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譜成了一章殘酷的樂曲。

    幾日后，姜芷歌祈福完畢回京。

    回程路上，楚云朗就見姜芷歌從頭到尾都冷著臉。

    似乎是從那日聽見他的名字后，姜芷歌就一直情緒不虞。

    楚云朗無力又認命般的想，這人已經(jīng)到就連聽見他的名字都惡心至此。

    到了京郊門口，姜芷歌本欲直接進城，卻看見有許多人排了長隊在領著什么東西。

    她隨意抬眸一瞥，卻在看到隊伍盡頭時眼眸凝住。

    冷聲質(zhì)問：“那里為何打著我公主府的名號？”

    云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連忙解釋：“駙馬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在城門口施粥布善�！�

    楚云朗垂眸，心中涌起一絲欣慰。

    盡管他不在，公主府的人卻依舊按照他的吩咐沒斷了這善事。

    突然，耳邊突然傳來姜芷歌冷冷的一句。

    “真是偽善！用著我公主府的錢來樹立他的好名聲�！�

    楚云朗麻木地扯出一個笑，罷了。

    卻不想云棠忍不住低聲道：“駙馬……用的是自己的錢！”

    姜芷歌頓住，臉色越發(fā)難看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原本安靜的城門口有紛亂的馬蹄聲疾步而來。

    “楚家軍出征，無關人等速速避讓。”

    數(shù)列軍隊從城門口魚貫而出。

    楚云朗了然，這恐怕是皇上派去邊疆的援兵。

    就在軍隊快要盡數(shù)出城時，后面突然喧鬧不已。

    有蒼老的聲音呼喊。

    “楚將軍留步！”

    一旁眾人看去，只見許多穿著軍服的老人快步而來，再后面年輕一些，或是傷了一只眼，或是只有一臂，身體竟然盡數(shù)有殘缺。

    只見他們走到軍隊最前方，突然整齊劃一的跪下！

    最前方的布滿白發(fā)的老者聲如洪鐘：“聽聞邊疆形式嚴峻，我楚家軍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將士，請命出征！愿將軍成全！”

    身后眾人齊齊高喊：“請命出征！愿將軍成全！”

    無畏之勢直沖霄漢！

    城門口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動作，神色動容，只覺得眼睛發(fā)燙。

    滿是人的城門口，竟只聞戰(zhàn)馬吐息的聲音。

    楚云朗心口驀地一痛，無法言喻的悲慟如瀑布般沖刷全身，又如撞上礁石，疼得他神魂俱散。

    馬上的將軍回神后，立時翻身下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將，那老將卻是巍然不動。

    他紅著眼眶無奈苦笑道：“諸位叔伯兄弟，我知曉你們的護國之心，但我楚家軍還未到如此地步�！�

    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紀過大，要么是傷殘才導致退役，戰(zhàn)場對他們而言，是加倍的危險。

    但面前眾軍士固執(zhí)地不愿起身。

    那年輕將軍頓了又頓，咬牙道：“我楚家軍都是血性好男兒，我楚明修在此答應兄弟們，即便是拼了這條命亦會守住我楚國國土�！�

    這話一出，一直沉默的姜芷歌眼神一凝，驀然上前質(zhì)問那年輕將軍。

    “你是楚明修？那邊疆的主將又是誰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