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他居然沒開燈,就在黑暗中,徑直朝她走了過來。</p>
等他走近,她朝他伸出一只手,“我頭有點暈……”</p>
她本意是想讓他扶她或者抱她,沒想到他會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,一手撐在沙發(fā)上,俯身朝她壓了過來。</p>
這氣息和味道……</p>
宋初晚心頭一緊。</p>
不是祁硯洲。</p>
她剛要推開那男人時,房間內(nèi)突然亮如白晝,她偏頭朝著發(fā)出聲響的那處看去。</p>
入目,是祁硯洲那張冷峻深沉的臉。</p>
他頎長挺拔的身軀立于套房內(nèi)室門口,好像早就在房間內(nèi),大約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才出來,開了燈。</p>
她心臟漏跳了一拍,沒想到自己會認錯人,連忙轉(zhuǎn)回頭,將手腕抽了回來。</p>
她身前的男人顯然也看到了祁硯洲,手臂一撐,站直了身子,氣定神閑地朝著祁硯洲喊了聲:“表哥�!�</p>
又慵懶散漫地解釋了一句:“我酒喝多了,想找個地方睡一覺,沒想到……這么巧。”</p>
宋初晚那原本一點點酒意被這一出弄得全部消散。</p>
祁硯洲只冷淡地應了聲‘嗯’,視線在宋初晚身上掃過,便邁開長腿,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。</p>
宋初晚連忙起身跟上祁硯洲的腳步,沒注意到身后男人盯著她背影的幽深眼神,帶著幾分興味。</p>
“祁硯洲,你等等我�!�</p>
祁硯洲腿長步伐又快,宋初晚小跑著跟上,伸出手緊緊捏住他的衣袖邊角。</p>
他偏頭看她一眼,語調(diào)意味不明,“頭不暈了?”</p>
“……”他果然是聽到了。</p>
“我剛剛認錯人了……”她抿唇,避重就輕地解釋,“我以為是你過來找我。”</p>
他沒說話,她又晃了晃他的衣角,意思是‘聽到了嗎?’。</p>
他似乎對此并不在意,不過應了聲“嗯�!�,算是聽到了,可她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。</p>
宋初晚看著他側(cè)顏筆直利落的線條,刀削般鋒利,冷漠得不近人情,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。</p>
到底什么樣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?</p>
他那個……白月光?</p>
他腳步微頓,“跟著我做什么?”</p>
“跟你回家呀�!�</p>
“我今晚不回御湖灣,等下讓許慕找人送你回去,你去陪奶奶�!�</p>
她怔了下,“那你去哪兒?什么時候回來?”</p>
祁硯洲停下腳步,按了電梯,側(cè)過身低眸看她。</p>
他眸色沉暗,左邊眉梢輕輕挑了下,眼神冷戾幾分,“這么關(guān)心我的事?”</p>
宋初晚望著他漆黑的眉眼。</p>
他那雙黑眸情緒藏得極深,不悅時散發(fā)出的壓迫感便更重,而此時他顯然是點她干涉太多了。</p>
她垂眸,手指仍捏著他衣袖的一角。</p>
他是擔心今早那樣尷尬的事情再次發(fā)生,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才不回御湖灣?</p>
聽說祁硯洲以前很少回御湖灣住,回來也是因為陪奶奶,奶奶今天跟她說壽宴結(jié)束打算回老宅住一段時間,給他們小兩口獨處的時間增加感情。</p>
他該不會打算不回來了吧?</p>
她話說得很真誠,“我只是擔心你�!�</p>
“擔心我?”</p>
他慢條斯理重復了一遍那三個字,那語調(diào),是對她這句話存疑。</p>
‘�!娞莸竭_本層,男人不想繼續(xù)與她多費口舌,只丟下一句:“你照顧好奶奶就好�!�</p>
祁硯洲將衣袖從她手中抽走,走進電梯。</p>
宋初晚捏了捏手指,站在電梯門口,沒跟進去,只看著他道:“你的失眠癥,我可以治�!�</p>
電梯門在他們之間緩緩關(guān)閉。</p>
這樣也沒用嗎?</p>
祁硯洲一言不發(fā)地睨著她。</p>
就在電梯門快要關(guān)閉時,一只骨節(jié)分明的手倏地擋住了電梯門,那扇門重新緩緩打開。</p>
伴隨著男人低沉的嗓音:“進來�!�</p>
……</p>
御湖灣,主臥。</p>
看到她的裝備,祁硯洲瞇眸,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,“豎琴?”</p>
這語調(diào),他像是覺得她之前說的那句‘可以治療他失眠癥的話’是在開玩笑。</p>
宋初晚一本正經(jīng)地道:“頑固的失眠癥,往往使用最樸素無華的助眠方法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他沒再說什么,看表情,還是半信半疑的。</p>
“試試嘛,你又不吃虧�!�</p>
“嗯�!�</p>
宋初晚慢吞吞拆著琴包。</p>
在聽到祁硯洲說‘進來’時松了的那口氣,在此時又重新提了起來。</p>
她有點后悔之前怎么把話說得那么絕對,當時應該加個‘可能’‘或許’。</p>
萬一沒用,可真是現(xiàn)場打臉了。</p>
祁硯洲穿著一身黑色絲綢睡衣坐在床邊,拿著手機回了幾條消息后,扔到一邊,撩開被角躺下,“開始吧。”</p>
他掀開眼皮瞥了一眼坐在床邊椅子上擺弄豎琴的女人,她一直沒動靜。</p>
“你在等什么?”</p>
她似是剛回過神,“現(xiàn)在開始?”</p>
祁硯洲睨她兩秒:“那是等我睡著開始?”</p>
宋初晚:“……”</p>
她調(diào)整好姿勢,手指輕撥琴弦,開始彈奏。</p>
祁硯洲閉眼。</p>
豎琴助眠,聽起來沒什么用,畢竟他用過很多種方法催眠都不見效,但嘗試沒有損失。</p>
悠揚純凈的音調(diào)在她的指下躍出,流淌在空氣里,環(huán)繞到耳畔,逐漸的浸透感官,竟真的有倦意襲上來。</p>
他又聞到那股甜香,像是桃汁在空氣中炸開的味道。</p>
三曲畢,宋初晚看向床上的男人。</p>
床頭開了一盞夜燈,光影將他的臉部線條切割分明,冷白皮,高鼻梁,轉(zhuǎn)折利落,精致得仿佛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(shù)品。</p>
睡著了?</p>
真的管用?</p>
她輕手輕腳放下手中豎琴,輕輕趴在他身旁,貼近,感覺他是真的睡著了。</p>
正要離開時,她注意到他的眼睫,好長,沒想到盯著看的那幾秒,他突然緩緩睜開了眼睛。</p>
她被他嚇了一跳,眨巴了兩下眼睛,“你,你沒睡著?”</p>
所以沒用嗎?</p>
其實祁硯洲已經(jīng)快睡著了。</p>
只是困意濃稠時,鼻息間那股甜味兒突然深了幾分。</p>
那味道極易勾起某種荷爾蒙作祟的欲念。</p>
睜開眼時,她距離他極近,近到可以與他呼吸相聞。</p>
兩人對視了幾秒,宋初晚看著他深邃幽沉的眼睛。</p>
他眸內(nèi)染著層倦色,不像平日那般有攻擊性,這般柔和慵懶的眼神,有種格外吸引人的魅力。</p>
隨后她反應過來,連忙與他拉開了距離,“我……就是看看你睡沒睡著�!�</p>
男人喉結(jié)輕滾了下,閉眼偏頭調(diào)整了下呼吸,沉聲道:“你下次來,不要噴香水�!�</p>
“我沒有噴香水。”</p>
宋初晚覺得奇怪,她回來后洗過澡了,而且等他忙完的過程還看了會兒書,身上怎么可能有香水味。</p>
她低頭聞了聞手腕上,一股很淡很淡的山茶花香。</p>
“我剛剛洗了澡�!�</p>
她把手腕遞過去:“是這個味道嗎?”</p>
祁硯洲擰眉。</p>
不是香水,也不是沐浴露的味道,那便是……體香?</p>
可他之前也從在她身上未聞到過那股香氣。</p>
祁硯洲撩起眼皮,目光意味深長地望向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