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    如同寒霜驟降，空氣冰到她有些發(fā)顫。

    韓七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，扶著墻才堪堪站穩(wěn)。

    他就這么恨她，恨到連他們的孩子也不愿意救嗎？

    “揚(yáng)揚(yáng)不是野種，他是你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韓七晴微弱的呼喊被清麗女聲蓋過。

    “阿盡，這次檢查怎么花了這么久時間？”

    溫安安笑著上前，親昵地挽著裴盡的手臂。

    抬手的剎那，手腕上的佛珠刺得韓七晴眸子一痛。

    那是她特意在佛寺跪了三個小時，給裴盡求的。

    收到佛珠那天，他心疼不已：“茗茗，沒有誰值得你下跪�！�

    “這串佛珠，我會好好珍惜戴一輩子�！�

    把她捧到最高處的是他，將她碾在腳下的也是他。

    裴盡收回視線，冷冷道：“被一個要飯的耽誤了點(diǎn)時間�！�

    韓七晴攥著衣角的手有些泛白，用盡力氣，才壓下心頭的澀意，僵硬離去。

    這時，一個小女孩遠(yuǎn)遠(yuǎn)跑來，甜甜地叫了聲：“爸爸！”

    短短兩個字，震得韓七晴心口發(fā)麻。

    她失神轉(zhuǎn)身，便見裴盡抱著女孩，眸子里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。

    縱然已經(jīng)到了這個地步，縱然對裴盡的愛意只剩下懼怕，在他面前下跪磕頭，可親眼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組成家庭，做他們曾做的親密事，她竟難以呼吸。

    “爸爸，今天學(xué)校學(xué)了日歷，車牌上的數(shù)字就是我的生日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怔怔望去，熟悉的賓利被換了車牌，六個冰涼冷白的數(shù)字刺入眸中。

    181224。

    韓七晴眸色狠狠一怔，指甲再次嵌入掌心。

    入獄前，車牌明明是揚(yáng)揚(yáng)的生日！

    掌心鮮血直流，韓七晴卻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，直直看著面前的一家三口。

    那女孩18年生的，豈不是和揚(yáng)揚(yáng)一樣大？

    所以在她還沒有和裴盡離婚的時候，他就和溫安安有了孩子？

    難怪每年平安夜，裴盡都不回家，原來是去陪她們母女！

    韓七晴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的，直至圣誕歡快的樂曲躍入耳中，才回過神來。

    定了定心神，韓七晴買了套蠟筆，趕往福利院。

    墻上畫著一棵巨大的圣誕樹，孩子們趴在墻上專心寫著愿望。

    裴揚(yáng)很認(rèn)真地寫好，抬眸的瞬間，和韓七晴四目相對。

    “阿姨，你是誰��？”

    三年非人的折磨，足以把韓七晴蹉跎成另一番模樣。

    她鼻尖一酸，幾乎掉下淚來：“我是……”

    院長拉著韓七晴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申請表提交之前，孩子和大人都不能有過多接觸。

    韓七晴強(qiáng)忍著淚溫柔道：“我是圣誕老人，來給揚(yáng)揚(yáng)送禮物�！�

    說著，把蠟筆往前推：“看看，喜不喜歡？”

    卻見裴揚(yáng)臉上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，委屈的淚水在眼眶打轉(zhuǎn)，一把推開蠟筆。

    “我要的不是這個禮物！”

    被裴揚(yáng)壓住的心愿卡暴露在她眼前，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句話。

    ?圣dan老人：我今年也很乖，請把爸爸媽媽還給我�！�

    剎那，韓七晴再也忍不住，把裴揚(yáng)抱在懷里，在他看不到的方向掉了眼淚。

    或許是被觸動，院長輕輕嘆了口氣，不再阻攔。

    然而，耳畔卻傳來裴揚(yáng)悶悶的聲音：“阿姨，你如果是我媽媽就好了……我媽媽從沒來看過我，她真的不要我了�！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