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嬸嬸憤怒的目光幾乎要在秦婉臉上灼出個(gè)洞。

    白月蘭也不說話，轉(zhuǎn)頭想走時(shí)，被齊明哲叫住了。

    他覺得她不懂事：

    “婉婉不舒服，你身為主人，不知道幫客人挑件衣服嗎？”

    “她算什么客人，齊明哲我告訴你——”

    嬸嬸身體猛地一栽，捂心口的力氣更大了。

    她從前就有心臟病史，白月蘭不敢怠慢，忙扶她往屋里走。

    見白月蘭一而再再而三回避他的話。

    齊明哲剛萌生的心疼消散，扭頭沖秦婉道：

    “月蘭的房間和我媽在一塊，你進(jìn)去隨便挑一件吧�！�

    他說著轉(zhuǎn)過身去，怕秦婉不自在，特意囑咐搞臟的衣服隨便放個(gè)盆就行。

    “月蘭洗完之后，我會找人幫你送回去的�！�

    他心疼秦婉是城里人，從前衣服都是保姆幫著洗，現(xiàn)在沒人照顧，便讓白月蘭做了她的保姆。

    第一次被叫幫忙，白月蘭氣得直接絞碎秦婉的裙子。

    結(jié)果被齊明哲狠罵一頓，說她沒點(diǎn)軍嫂助人為樂的樣子，反手將她鎖進(jìn)黑屋好幾個(gè)小時(shí)。

    后來她就學(xué)乖了。

    記憶中將她從水中撈起的恩人，早不是她等了六年的英雄。

    白月蘭匆匆擦去淚水，發(fā)現(xiàn)柜子里的藥都吃完了，便同嬸嬸說她出去買。

    正巧秦婉也換完衣服。

    推開門，秦婉身上大紅斬裙略微顯小，胸前盤扣只系了一顆。

    “聽齊團(tuán)長說，嫂子就喜歡素色的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我左挑右選，好不容易翻出這么件紅色，嫂子不會介意吧？”

    秦婉搔首弄姿的樣子讓嬸嬸皺緊眉頭。

    白月蘭卻是盯著齊明哲眼里那一瞬的羞赧，心口像是生生被人挖去了一塊。

    “就穿這件吧，幾年前的老款式了，白月蘭不會介意的�！�

    齊明哲咳嗽兩聲，沒看到白月蘭臉上的失望。

    大紅斬裙是齊明哲離開時(shí)，白月蘭專門和他一起設(shè)計(jì)的婚服。

    六年里，她每天都會將它拿出來掃灰清洗。

    祈禱齊明哲能平安歸來，她能穿著它，做他最愛的妻。

    珍視六年，未曾粘上一點(diǎn)灰的衣服，卻被齊明哲隨手送給另一個(gè)女人。

    白月蘭說不出的惡心，像是桌上的魚湯鉆進(jìn)口鼻，餿了的酸臭刺激得人眼淚直掉。

    嬸嬸跟著她一同哭，手指死死抓著桌上齊叔叔的遺像：

    “我真是造孽啊，生下這么個(gè)禍害，糟蹋大好的姑娘。”

    嬸嬸心知白月蘭節(jié)省慣了，那碗魚湯必然是為齊明哲補(bǔ)身子用的。

    被故意壞了心意不說，未婚夫居然還送別的女人大紅婚服。

    換她遇上這種事，一準(zhǔn)叫上娘家各親戚，堵樓往齊明哲門上潑糞。

    只是可憐白月蘭孑然一人。

    莫大的委屈，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。

    “妹妹喜歡就穿著吧，畢竟她沒別的衣服，我就算不樂意，也不好開口叫她還回來�！�

    白月蘭故意陰陽怪氣，發(fā)現(xiàn)齊明哲根本沒在意她后，悶悶不樂地看向桌上的魚。

    她跟著廠里的人下河好幾次，面子丟盡才抓到這么一條。

    丟了實(shí)在舍不得，白月蘭找出袋子，湯倒了，魚裝起來喂貓。

    “小家子氣�！�

    齊明哲最煩她這副樣子，送秦婉去醫(yī)院時(shí)，拿出部隊(duì)新送的自行車。

    他在白月蘭面前摁鈴鐺：

    “你不是要去醫(yī)院？正好幫著送秦婉一程。”

    家里只有一輛車。

    秦嵐不會騎，白月蘭又急著去給嬸嬸買藥。

    只能她隨便把魚扔下，推自行車帶秦婉上路。

    “上來吧，我騎車技術(shù)好，不會摔著你�！�

    秦婉躊躇一會才上車。

    白月蘭慢慢往外騎，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。

    自行車送到家里時(shí)，家屬院的嬸嬸們都說她有福氣，齊團(tuán)長準(zhǔn)是拿車當(dāng)彩禮。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他卻是讓她騎車送秦婉去醫(yī)院。

    鼻子酸溜溜，白月蘭避人時(shí)車身猛地一歪。

    身后秦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跳下車，連帶將她一起拽翻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