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偌大的梨花案上放著一個精致的木匣，匣子上的銅鎖連著夜川的心房。</p>

    他睡得極香，毫無防備，我輕輕一觸，鎖便開了。</p>

    一封封信件從匣中飄出，皆是來自青丘，落款是白雪。</p>

    “夜哥哥，你給我送的百羽衣真美，我好喜歡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夜哥哥，我昨夜又夢見你了，距離上次相見已經(jīng)兩個月了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夜哥哥，我馬上要繼承帝君之位了，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場大婚�！�</p>

    白雪的笑靨從文墨中投影到半空，面頰緋紅，全是小女兒的嬌羞。</p>

    我不知道夜川是怎么回她的。</p>

    最近一封信件寫的是白雪的身量尺寸。</p>

    心下一沉，仿佛被重重一擊。</p>

    前陣子試嫁衣的時候，腰身竟松了三寸。</p>

    原以為是制衣蜀的婢子弄錯了。</p>

    我自嘲一笑，錯的是我。</p>

    夜川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與我成親，這嫁衣本就是為白雪所制。</p>

    籌備百年的大婚，到頭來原是為別人歡喜。</p>

    我將木匣放置原位，取下腰間的傳信鈴鐺。</p>

    鈴鐺倏地幻化為一只紙鶴，飛向昆侖虛。</p>

    我告知師父現(xiàn)下的處境，然后悄悄用判官筆抹去了我在冥界的名字。</p>

    回到夜川的身側(cè)，明明他就在我眼前，卻覺得那么那么遠(yuǎn)。</p>

    不知不覺我悠悠睡去。</p>

    再醒來，夜川正在大發(fā)雷霆。</p>

    冥醫(yī)與醫(yī)女烏壓壓的跪滿了半間房。</p>

    “你們治不好霜兒的尾巴，統(tǒng)統(tǒng)都沉入忘川！”</p>

    我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場景。</p>

    夜川的眼中滿是痛心，與我說話的語氣很溫柔。</p>

    “霜兒，我對不住你，噬魂之箭的魔力太甚，唯有斬斷你的九尾才能護(hù)住精魂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眼中的淚水搖搖欲墜，明明失去法力的是我，沒了尾巴的也是我，他卻比我更傷心。</p>

    我懶得去分辨真真假假，闔目靠在床榻上。</p>

    他將我擁入懷中，一字一句滿是認(rèn)真：“霜兒，沒事的，即使沒了尾巴，你依舊是我心中最好的女子，我會護(hù)你永世周全�！�</p>

    “待大婚后，我將冥界一半的權(quán)柄交予你，沒人敢輕慢你半分。”</p>

    我靠在他的胸口，他的內(nèi)丹一跳一跳，明明有一半是我的，可是跳動的節(jié)拍卻分外陌生。</p>

    他揉著我的頭發(fā)，囁嚅著想說什么，卻半響沒有開口。</p>

    我早已洞悉他要說的話，也知道他的擔(dān)憂。</p>

    他是怕我像從前一般胡鬧，我心中自嘲地一笑。</p>

    如今我不過是個廢仙，再也不是當(dāng)年那個法力高強的青丘白霜，他又在怕什么？</p>

    我面無表情，淡淡開口：“我身子虛弱，怕是經(jīng)不起大婚的折騰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松了口氣，握住我的手。</p>

    “你別擔(dān)心，成親的事我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，到時候自會找人替你，這場婚禮一定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，為你在六界攢足面子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在我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，眼眸黑白分明，看起來格外堅定。</p>

    “霜兒，你誠心待我，我定不相負(fù)�！�</p>

    侍女敲門，為我送來昆侖虛的回信。</p>

    信件落入我的掌心，須臾融入血骨，師父的聲音通過我的經(jīng)脈絲絲入耳。</p>

    這是專屬于我們師徒的傳信方式。</p>

    夜川從未見過，好奇地詢問：“是誰給你寫的信？”</p>

    我抬眸看向他，突然心下一動，不動聲色地回答：“是白雪給我的信，邀我參加她繼承青丘帝君之位的大禮�！�</p>

    他抱住我的手一僵，體貼的語氣中帶著三分忐忑：“你若是想家了，我便帶你回青丘看看�！�</p>

    我笑靨盈盈地對他道：“好�！�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