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謝茹宜看向她手中那支姻緣簽,寧芙卻不由得臉紅了,算起來她還未及笄呢。
宗凝笑道:“剛才我也讓謝姐姐求了支姻緣簽,大師說謝姐姐的是萬里挑一的好姻緣,是佳偶天成,喜結良緣。”
寧芙道:“謝姐姐是璧人,誰娶了謝姐姐,是他的福氣。”是她自己就夠好,不論嫁給誰,都會是良緣的。
宗凝的笑意就意味深長了些,謝茹宜算的姻緣簽,是與宗肆的,只是礙于寧芙在這,不好打趣她。
“這回寧妹妹射藝拿了第一,恭喜�!敝x茹宜道。
寧芙不好意思道:“我也未料到這次會得第一。”
三位女君坐著聊了會兒,直到寧芙看見寧老夫人、衛(wèi)氏與宣王妃從后院走了出來,才與她們道了別。
馬車上,氣氛比來時凝重了些。
寧芙也不多問,只安安靜靜地看著書。
到了國公府,她乖巧給寧老太太行了禮,就回竹苑去了。
“老祖宗,可別氣壞了身子�!毙l(wèi)氏待寧芙走后,才開口安撫道。
寧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:“你瞧瞧她那高高在上的樣子,我不過是同她商榷,倒像是我將阿芙送上門給她踐踏�!�
“阿芙這般美,如今射藝又是第一,大燕的夫婿還不是任她挑,咱們也不考慮宣王府就是了�!毙l(wèi)氏道。
寧老太太是最要臉面的,經此一來,也算是絕了要同宣王府結親的心思了。
衛(wèi)氏心里卻是平衡了些,果然宣王府瞧不上她家寧苒,就更瞧不上寧芙了。
她這也不是討厭寧芙,只是人都是自私的,見不得她越過了自己女兒去。
幾日后去女兒家做客,衛(wèi)氏就將這事告訴給了寧苒。
“之前叫柳氏看了熱鬧,如今她的阿芙不也是這下場�!毙l(wèi)氏有些暢快的說道。
雖知寧芙嫁進了宣王府,對國公府更有利,可寧苒也不愿意看見,瞧不上自己的男人,瞧上了她妹妹,眼下是既替國公府惋惜,又有些慶幸。
“是世子自己的意思?”寧苒確認道。
“照王妃的說法,是世子心有所屬�!毙l(wèi)氏道。
她問道:“阿芙喜歡世子,眼下被拒絕了,不知該有多難過�!�
寧苒在很早就發(fā)覺寧芙喜歡宗肆了,不過沒放在眼里,宗肆瞧不上嬌嬌弱弱的小女娃,后來她長開了,雖長得貌美,結果還不是入不了宗肆的眼。
衛(wèi)氏道:“大抵是,幾日沒瞧見她的身影了�!�
小女君也馬上就要及笄了,自然不會完全感知不出來,那日在馬車上安安靜靜的,她越是異常,就越說明她心里有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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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苑里,寧芙百無聊賴的背著詩經。
過了片刻,寧夫人進了屋,拿梳子替她編發(fā)髻時道:“犯不著總想著這點事,男子與女子結親,本就是在互相挑選,誰瞧不上誰,都是尋常事,”
寧夫人是早就猜到寧老太太去寒香寺的目的,也是順水推舟,絕了她老人家的心思。
寧芙難過的,卻不是被宣王府拒絕這事,而是想到了宣王府對她的這般態(tài)度,上一輩子,阿母給她求來婚事,該有多不容易。
“阿母,你是不是也在急我的親事?”這是她第一次與寧夫人聊這事。
寧夫人道:“阿母雖著急,可阿母更怕你嫁得不好,便也沒那么著急。”
寧芙垂眸道:“阿母喜歡什么樣的?”
“只要對你好,為人踏實,阿母不在意那些虛的。”家世顯赫自然更好,卻不是最重要的,既然聊到此事,寧夫人索性敞開心扉道,“阿母覺得陸二不錯。”
阿母都覺著不錯,那定然是還行。
原本射藝成績出來后,寧芙就該去感謝陸行之的,只是他自秋獵后,便被宗肆派去外地辦事去了。
半月后,寧芙才從寧裕那,打聽到他回來的消息。
寧芙打算將曠世名弓“灼耀”送與他,她的射藝底子,雖更是上輩子宗肆的功勞,可陸行之教她時,也是盡心盡力,她是打心底感激他,再者她想拿下陸行之,便不介意下血本。
上輩子,她為了哄宗肆圓房,就將灼耀送給了他,當晚宗肆果然表現得極好,再者日后用的弓也一直是灼耀,是以她是清楚灼耀對男子的吸引力的。
至于宗肆看見,那也沒什么,他又不會知曉,灼耀曾是她送他的“定情信物”。
第13章
有一位出自公主府的母親,寧芙妝奩極為豐厚,找灼耀便也費了些功夫。
灼耀檀香木所制,較尋常弓箭,要重不少,彈性卻更出色,通身呈暗紅色,弓臂處鑲嵌的墨玉質地通透,常見的玉石或清澈如湖水,或艷麗如紅日,再要不便是各類黃翡,少有純墨色,光是這幾顆玉石,已是價值連城了。
寧芙這一回,卻未看見那本教夫妻行事的壓箱底畫冊。
剛重生回來,她在欣賞完后還添了批注,要是被外人看了去,她也就不用見人了,宗肆更是不會放過她。
不過寧芙也未多想,庫房戒備森嚴,無人敢進來,東西眾多,大抵藏在哪個角落里。
眼下快到立冬,寧芙想去陸府拜訪,還得等立冬之后,而出嫁的寧國公府二姑娘寧苒,也回了府。
女子嫁了人,回娘家并不是易事,只是寧苒嫁得好,母親衛(wèi)氏又本是衛(wèi)氏女,這門親事是親上加親,夫家順著她。
寧苒的模樣生得極好,如寒冬之臘梅,帶著孤傲感,如今日子過得順,人倒是圓潤了些,風華卻不減半分,反而是更有韻味。
再看寧苒的夫君衛(wèi)霄,長相雖不算出眾,卻也端正魁梧,又是衛(wèi)府嫡長子,風度也是在的。
衛(wèi)霄也看了一眼自家小姨子,原先衛(wèi)家不指望他能娶到寧苒,考慮的一直是寧芙,后來寧苒被宣王府拒絕了,他才撿了個便宜。
不過在看清寧芙后,他卻愣了愣,沒想到寧芙已經出落得這般美了。
寧苒側目看了看他。
衛(wèi)霄訕訕收回視線,不由正色,抱拳行禮道:“祖母,姑母,小婿夜間還要當差,就先告辭了�!�
衛(wèi)氏要送送他,卻被寧苒攔�。骸鞍⒛覆槐毓芩�,讓他自己回去就成�!�
衛(wèi)霄也這般說,又對寧苒道:“過兩日我就來接你�!�
夫妻倆感情甚好,便是小別兩日,也是依依不舍的。
衛(wèi)氏和寧老太太見狀,心里都是極滿意的,男子的心要是不在妻子身上,那就在別的女子身上,衛(wèi)霄的態(tài)度說明他對寧苒一心一意。
寧苒回府,自是先于老太太和衛(wèi)氏敘情。
寧芙與她能單獨談心,已是第二日了,寧苒早早就讓侍女來請她了。
大房的蘭園,今日要熱鬧許多,就連五妹妹寧荷今日也來了,不過問了個安后便被打發(fā)走了。
“苒姐姐。”寧芙喊道。
“我聽說宣王妃那日與祖母見面的事了,你不必放在心上�!睂庈坌Φ�,“世子早年與我說過,他喜歡的是謝二姑娘,非她不娶,其他人再美,與他而言都無任何區(qū)別�!�
宗肆是其實沒跟她說過這話,她去找他那日,他壓根沒有搭理自己。不過她可以輸給謝茹宜,甚至可以輸給別人,卻不能讓寧芙比下去。
寧芙道:“我一直沒放在心上�!�
寧苒卻是不相信,只當小女君要面子,嘴硬罷了。就如同她,其實到現在也未徹底釋懷被宗肆拒絕,卻還得裝出一副已然放下的模樣。
女子也是有征服欲的,試問誰不想看,有權有勢的男子為自己傾倒。只是最后往往陷進去的反而是自己。
“祖母也是以為你射藝拿了第一,宣王府能對你刮目相看,沒想到......”寧苒嘆了口氣。
寧芙不說話,最不喜歡二姐姐的一點,就是有時自視甚高,生怕別人超過她,別人不如意,她心里就舒服了,瞧著是替她可惜,實際她心情好得不得了。
原本這樣親近的姐妹,心該往一處使才是。
“嬸娘近日在做什么?”寧苒問起正事來。
寧芙就留了個心眼,按照常理而言,寧苒是不會刻意提起自己阿母的,就如同她不會提起大伯母衛(wèi)氏,一旦提起,那便是有事。
莫不是上次祖母提及的,協助大伯母打理國公府之事。
“在忙著盯我讀書呢�!睂庈降�,這也不是假話,阿母對她的學習是極為上心的。
年后還有幾門考核,眼下自然是寧芙的學業(yè)更為重要,寧苒也不再多問。
下午又親自往荷亭園跑了一趟,送了些今年才出的龍井:“知道嬸娘不缺好茶,不過我既得了,還是想著給嬸娘送一份。”
寧夫人笑道:“你能記著我,我就極高興了�!�
寧苒客客氣氣地說明來意,果真是為了中饋之事,寧夫人話也不說死,只遺憾道:“年前怕是分不出心神�!�
“嬸娘自然還是先忙阿芙的事,來年能幫上忙就行。”寧苒道,“我阿母是不好意思來麻煩您的,是我做女兒的,舍不得她天天憂心府上的事,才擅自做主來叨嘮您�!�
其實以衛(wèi)氏的心氣,若是她真不好意思麻煩人,寧苒要來也得被她阻止。
再者,衛(wèi)氏哪是為了府上操勞,不過是為了利益,中饋在手,這十幾年撈的油水恐怕都不少。
寧苒這番話,不僅給衛(wèi)氏戴了高帽,也給寧夫人挖了個坑,若是她不幫忙,那便是不關心國公府。
“苒姐姐,阿母之所以親自督促我的學業(yè),也是怕我丟了國公府的臉面。”寧芙笑道,誰還不是為了國公府。
寧苒不禁看了一眼寧芙,她比上一回見面,心思成熟圓滑了不少。
她在荷亭園坐了半個時辰,便告辭了。
“苒姐姐這次回府,看來就是為了這事。”大伯母拉不下臉,便找來了寧苒這位說客。
寧夫人不以為意,衛(wèi)氏不親自來找她談,誰來都沒用。
“阿母,大伯母要是熬到捅出大窟窿,要怎么辦?”寧芙委婉提醒道。
“真到那時候,反而好談�!�
寧芙卻是舍不得拿二房的家底去填,道:“阿母要不撥兩間商鋪給我�!�
寧夫人卻皺眉道:“我勸你不要動歪心思�!贝笱噍p商重農,官家未婚女子從商,那是會被看輕了的。
寧芙在心底直唉聲嘆氣,若是阿母知道兄長日后喜歡的女子,是大燕赫赫有名的商賈傅家之女,該是何種心情。
寧苒在立冬后,就被衛(wèi)霄給接走了。
他是一日也等不及,當完值,也未回府,直接就來了寧國公府。
寧芙有些觸動,她是最清楚的,衛(wèi)霄一連六年都是如此。她與宗肆剛成婚那會兒,她一個人回娘家,衛(wèi)霄還納悶問她宗肆怎么沒同她一起回。
后來,她總是形單影只,衛(wèi)霄也就明白了其中緣由,便沒再多問過。
而寧芙剛嫁給宗肆時的得意,也漸漸被磨了個干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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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芙去見陸行之那日,特地穿了身藕粉色直袖掩腰裙,裙衫面料輕薄,即便在冬日,也不厚重,腰身依舊是不盈一握,而這淺淡粉色既顯得她嬌俏,又為這素凈季節(jié)平添了幾分色彩。
外搭的狐氅則依舊是白色,卻更將里頭的粉色,襯出了幾分隱約朦朧之美,不失芙蕖之艷,也不失芍藥之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