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09</p>
持續(xù)尖銳的蜂鳴聲,引得醫(yī)護(hù)人員紛涌而至,賀家繼承人花重金看護(hù)的房間,</p>
病人的生命體征一直穩(wěn)定卻突然死亡,怎么交代成了一個難題。</p>
就在眾醫(yī)生束手無策時,自知干了壞事的賀千千早已跌跌撞撞,偷摸離開。</p>
她絕不能讓人知道,是她拔下了女人的氧氣罩害她死亡。</p>
當(dāng)賀云彥接到電話時,人還在鄰省參加年會。</p>
賀氏集團(tuán)一年一度的大會,賀家非常重視,他這個繼承人必定要到場。</p>
酒過三旬,賀家的親戚們又聊起了老話題,紛紛問著賀云彥準(zhǔn)備什么時候結(jié)婚:</p>
「云彥啊,你在京海的閨秀中挑一挑,找個門當(dāng)戶對的�!�</p>
「以后,賀家也后繼有人啊�!�</p>
眾親戚紛紛附和,只有賀家大家長冷冷斜了他一眼,嗆聲道:</p>
「這種事由不得他,我早就相中了徐家的姑娘。」</p>
「兩家聯(lián)姻,比什么都穩(wěn)固�!�</p>
說道未來的老婆,賀云彥的腦海里一瞬間想起那個女人的名字,嘴角帶起了點微妙的笑意。</p>
眾人一聽徐家,臉上全露出了放松的表情,不斷點頭應(yīng)聲。</p>
在如今的商場,賀家經(jīng)手的項目利潤有限,只能背靠徐家這樣的大樹,他們才不愁穩(wěn)定的收益。</p>
躲開那些人,賀云彥才拿著手機(jī),走到一邊,又重復(fù)了一句:</p>
「你再說一遍,什么?」</p>
電話里助理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停頓,半晌才繼續(xù):「舒小姐,她走了。」</p>
賀云彥聞言有剎那的狂喜,捏著電話的手情不自禁加了力道:「她能走了?她的腿能下地了?」</p>
男人一個勁地問著,眉梢眼角的沉郁像冰雪一樣化開。</p>
可奇怪的是,助理的聲音沒有任何的驚喜,反而一直打顫。</p>
「賀總,舒小姐停止了心跳,人沒了……」</p>
賀云彥臉上的笑意一寸寸僵住,半晌重復(fù)了一遍,他不可置信地?fù)u著頭,大吼了一聲:</p>
「人沒了是什么意思!」</p>
還沒等助理再說,他已經(jīng)狠狠砸了手機(jī),拿起沙發(fā)上的外套,轉(zhuǎn)身沖了出去。</p>
身后的賀正廷氣得直捶桌子,卻對這個兒子也毫無辦法。</p>
賀云彥沖進(jìn)車?yán)�,一邊吩咐助理買機(jī)票,一邊給醫(yī)院打電話。</p>
可助理說,夜里沒有這趟航班,最早的班機(jī)要到明天時,他狠狠壓抑的情緒終于破防了。</p>
「沒有航班,就給我吊死人飛機(jī)!」</p>
「盡快!馬上!」</p>
他歇斯底里地罵著,額上青筋暴起,車?yán)锏乃緳C(jī)嚇得大氣也不敢出,生怕惹到老板。</p>
掛斷電話之后,賀云彥像一頭受傷的獅子,劇烈喘息著,胸口急促起伏。</p>
他紅著眼,不斷地?fù)u頭:「不會的,不會的,她不會死�!�</p>
「你們一定是在騙我。」</p>
他一直努力地安慰自己,就像十幾年前那樣不斷催眠自己,可心底巨大的恐慌還是涌了上來。</p>
舒云漫上次摔下樓在急救室的24小時里,他的心起起伏伏,像一條沒有方向的小船,他意識到這個女人對自己很重要。</p>
可現(xiàn)在,他們說她沒了。</p>
怎么能沒了,要是沒了他怎么辦?</p>
院長不停地給他道歉,解釋舒云漫是因為氧氣被拔才致死,他們已經(jīng)盡力等等,可此時的賀云彥根本聽不下去,只不斷重復(fù)著一句話:</p>
「我不想聽那些,我只要她好好的�!�</p>
賀云彥是半夜到的醫(yī)院,院長和主治醫(yī)師跟在身后浩浩蕩蕩的也來了。</p>
當(dāng)他踏進(jìn)昏暗的病房時,床上的人已經(jīng)蒙上了白布。</p>
那一刻,他筆直長健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,沉甸甸地抬不動腳。</p>
他深吸一口氣,握緊了雙拳,才緩慢地朝病床走去。</p>
他想拉下白布,想看看舒云漫的最后的面容,可伸出去的手顫巍巍地頓在半空。</p>
下一秒,「噗通」一聲。</p>
賀云彥直直跪了下去,眼底的淚再也忍不住,一顆顆全砸落地面。</p>
他空洞的眼神盯著尸體,顫抖地握住垂在病床一側(cè)的手,刺骨的寒意直直滲進(jìn)心底。</p>
「你為什么不等我……」</p>
「你是不是還在怪我,那天晚上沒有救你,所以你要這種方式懲罰我……」</p>
男人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問著。</p>
半晌,昏暗的房間中響起低低的抽噎聲,而遠(yuǎn)處的天際卻迎來新生的黎明。</p>
院長和主治醫(yī)師本以為等到賀總,接下來就能聊聊通報死亡和下葬的事兒。</p>
畢竟這大夏天的,時間久了,尸體有味兒。</p>
誰知次日,賀云彥腫著一雙眼搖頭否決:「我想她再陪陪我……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