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 章

    孟令慈的手機鈴聲響了。

    她瞥了眼，是陌生人來電。

    孟令慈垂下眼睫，任由鈴聲一直在響。

    直到打到第二通。

    她拿起來，按照習慣沒有先開口，不知道為什么，對面也沒有說話，兩個人隔著聽筒，只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。

    很奇怪，那種從心底蔓延出來，幾乎要將她淹沒的孤獨感漸漸消失殆盡。

    也讓她多了一些耐心，喂，您是

    是我。隔著電話，權(quán)志龍的聲音有些喑啞，沒等孟令慈問，他又開口解釋：在玩游戲，打賭你接不接。

    孟令慈：那我讓你贏了嗎

    權(quán)至龍失笑，把未燃盡的煙按滅在煙灰缸里，看著那點橘紅色的光湮滅，他垂下頭，臉埋進陰影里，贏了。

    那就好。孟令慈。

    要出來玩嗎權(quán)至龍問。

    孟令慈不想去，她……摔到腚了。一開始還沒啥，但是現(xiàn)在越來越痛，都不能側(cè)睡。

    這種理由又難以啟齒。

    她長時間的沉默，在權(quán)至龍的心里，就是另外一層意思。

    他滑動著手機頁面，冷白色的光打在她的側(cè)臉上，一張張翻閱孟令慈和別人合影，和他能合影，到我這里就是沉默嗯

    手機聽筒自帶的電流聲本來就會放大磁性，還有氣音和呼吸聲，像是貼著孟令慈耳朵邊說的。

    孟令慈一陣頭皮發(fā)麻，我……人不舒服。

    不舒服，我也不舒服。權(quán)至龍閉上眼，眉眼落寞又深邃，像寂寥上億光年又強大浩瀚的宇宙。

    那我……孟令慈的眼前突然浮現(xiàn)那晚他微醺的樣子——她還是過去吧，問下地址好了。

    GD啊，怎么一個人在這里，一起去喝酒。

    是一道女聲，孟令慈握著手機的手一僵，莫名其妙有點緊張，像是等待法院判刑前的囚犯。

    權(quán)至龍的聲音離遠了些，飄飄蕩蕩地傳過來：和朋友打電話，等會兒去……喂，還在嗎

    孟令慈：那我還是不去了，有類似打賭還可以喊我，我讓你贏。玩得開心，我還有事先掛了。

    她一口氣說完，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見，她不想聽什么宣判詞，沒辦法直面還是逃避好。

    下午天氣突然轉(zhuǎn)陰，又是冬天，晚得又早。

    孟令慈掛掉手機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她已經(jīng)坐在一片蕭索的黑暗里。

    書攤在桌面上還沒看，她也完全看不進去。

    等接到第三通電話時，孟令慈是被吵醒的，有事嗎請問

    能過來一躺嗎GD這邊喝得有點多，能來接他一下嗎

    孟令慈睜大眼睛瞬間清醒，有那么一瞬間，她很想把電話轉(zhuǎn)去精神病院，這個玩笑不好笑。

    聽覺先意識回籠。

    聽筒里一陣嘈雜。

    你們拿我手機干什么給誰打，令慈nim喊這么親密。呀，你們不要嚇到她。

    又是一陣嘈雜的風聲，手機終于拿回自己主人手上，喂。

    孟令慈：又打賭嗎

    打什么賭權(quán)至龍：不說了，我有點想吐，你別聽他們瞎說，不用來，我沒事。

    旁邊有人喊：有事，喝成這樣還能沒事，胃又不是鐵打的。記得過來啊拜托。

    孟令慈看著發(fā)過來的地址，猶豫三秒，拉著床，把自己從床邊這巴掌大的地方扣出來。

    還是去吧，不去……似乎會后悔。

    來之前她有點心理預期，但沒想到是，……這里好多人。

    她現(xiàn)在跑還來得及嗎

    你是……孟令慈xi嗎請和我來這邊。

    是卡座，三三兩兩坐著幾個人，孟令慈看見一個熟悉的人，鞠躬問好：前輩好。

    東詠裴：不用，他還在舞池。今天情況特殊，通話記錄你排在第一條，喝醉后意識不清還要給一個人打電話，我認為這人在他心里應該很重要。希望你不要覺得冒犯。

    怎么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，就是大冒險輸了。孟令慈的視線開始尋找權(quán)至龍。

    一眼就能找到。

    他身邊很多人發(fā)色衣服都非�？鋸�，還混跡在繚亂多彩的燈光下，可一眼望過去只能看見他一人。

    哪怕他只穿著簡單的黑色內(nèi)搭，外面套了件白色襯衫，隨意打開脖子上的幾顆紐扣，隨性又慵懶。

    勁瘦的身體隨著節(jié)奏搖擺，和音樂融為一體，隨便做幾個動作就很吸睛，全場焦點。

    孟令慈的視線追著權(quán)至龍的同時，東詠裴也在審視她。

    穿搭極簡又溫柔，和舞池里的權(quán)至龍——東詠裴的視線掃過去，明明是兩個極端，又莫名和諧。

    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。東詠裴語氣柔和幾分，拿起酒瓶灌了一口，以往年末，我們應該在練習室里排練。

    孟令慈的眼睛被刺了下，一雙做了紅色的美甲的手正往權(quán)至龍的口袋里塞紙條。

    能打包送他進練習室嗎孟令慈扭頭，小聲吐槽。

    什么東詠裴沒有聽清，再去看時，對方已經(jīng)收拾好臉上的表情，好像剛剛都是他的幻覺。

    孟令慈：沒什么。

    東詠裴：對了，你剛剛說什么大冒險

    舞池里的權(quán)至龍眼神突然變得銳利，掃視全場完全場后，拿著酒瓶踩著節(jié)拍點從人群里出來。燈光打在他身上，給他鍍上一層變幻莫測的光。

    像裝載了GPS，他精確無誤走到孟令慈身邊，擋在她的左前方，嘴角勾起綻放一個迷人的笑，嗨。

    嗨什么嗨。

    孟令慈抬眼：大冒險好玩嗎

    權(quán)至龍看向一邊的東詠裴，東詠裴移開眼神，往左看，往右看就是沒和他對視。

    權(quán)至龍?zhí)裘�，跨過孟令慈的腿，坐在她和其他人中間，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沙發(fā)上，幾乎把她圈起來。

    不好玩。不過你來了，我贏了，開始好玩了。

    剛才舞池里下來，他身上的那股凌厲的氣勢還沒消退，強存在感的人坐在她身邊，孟令慈不是很自在，往旁邊移了移。

    權(quán)至龍眼瞼垂下，將一切都看在眼里，唇角勾起，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笑，現(xiàn)在才拉開距離，是不是晚了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