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沒有品級

    李宗一愣，低頭看向手中的韁繩，又抬頭看了眼兩位監(jiān)官，心里頓時咯噔一下。

    不過，他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，嘴角微微上揚，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：

    “怎的？莫非御馬監(jiān)要出爾反爾？”

    胖監(jiān)官擦了擦額頭的汗，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，苦笑道：

    “小狐仙兒，你可別開玩笑了！這馬是御馬監(jiān)的鎮(zhèn)監(jiān)之寶，哪能隨便賣？”

    “弼馬溫大人性子急，做事不拘小節(jié)，可這事兒要是讓上頭知道了，我們倆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二人在下界還有妻兒老小，若因此受罰，家人必定遭難，小狐仙兒，你高抬貴手，把馬還回來吧�！�

    瘦監(jiān)官連連點頭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，甚至有些低聲下氣：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，您行行好，把馬還回來吧！我們這就給您挑一匹普通的天馬，保管讓您滿意！”

    李宗眉頭微蹙，心中自然清楚二人所說乃是實情。

    但他確實舍不得將這么好的一匹天馬歸還。

    可轉(zhuǎn)念一想，他的心中又生出一絲不忍。

    兩位監(jiān)官說到底，不過是天庭的“打工人”罷了，平日里也算兢兢業(yè)業(yè)。

    若是因自己的一時貪念而丟了飯碗，甚至丟了性命，那自己又和觀經(jīng)理有什么區(qū)別？

    思來想去，李宗搖了搖頭：罷了，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。

    李宗正猶豫間，御馬監(jiān)內(nèi)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，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，好像在看一場鬧�。�

    “哈哈哈！你們兩個小官兒，在這兒嚷嚷什么？莫非是嫌俺老孫的耳朵不夠靈，聽不見你們在這兒嚼舌根？”

    李宗抬頭一看，只見孫悟空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了御馬監(jiān)門口，雙手叉腰，一雙金眼微微瞇起，像是看透了兩位監(jiān)官的心思。

    胖監(jiān)官和瘦監(jiān)官一見孫悟空，頓時嚇得臉色發(fā)白，像是見了閻王似的，連忙躬身行禮，聲音都有些發(fā)抖：

    “弼馬溫大人，頭馬真不能隨便送人！若是上頭追究下來，我們真擔(dān)待不起！”

    孫悟空擺了擺手，滿不在乎地說道：

    “俺老孫說送就送了，你們管得著嗎？”

    “再說了，這馬平日里也沒見你們怎么伺候，倒是俺老孫來了之后，它才精神不少�！�

    “你們要是再啰嗦，小心俺老孫一棒子把你們打回凡間，讓你們重新投胎做凡人去！”

    兩人被孫悟空嚇得直打擺子，胖監(jiān)官的額頭上冷汗直冒，瘦監(jiān)官的手也不自覺地抖了起來。

    但為了保住飯碗，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(xù)解釋，哀求道：

    “猴王啊，這真使不得��！您將天馬便宜些賤賣自無不可，但一串香蕉就送了出去，怎么能行？”

    孫悟空一聽，冷哼一聲，言語中滿是譏諷：

    “莫非我弼馬溫這么大的官，連送一匹天馬都做不了主嗎？你們這是瞧不起俺老孫？”

    胖監(jiān)官無奈地嘆了口氣，事已至此，他也只能道出實情：

    “那自然是做不了主的�！�

    孫悟空一聽，頓時火冒三丈，一把抓住胖監(jiān)官的衣領(lǐng)，聲音提高了八度：

    “那我問你，此官是個幾品？”

    胖監(jiān)官被嚇得臉色發(fā)青，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道：

    “沒……沒有品級�！�

    “沒品？想是極大？”

    胖監(jiān)官搖了搖頭，聲音越來越低：

    “不大，只喚作‘未入流’�！�

    “怎么叫做‘未入流’？”

    瘦監(jiān)官見勢不妙，趕緊接過話頭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：

    “未入流這樣官兒，最低最小，只管養(yǎng)馬、販馬�！�

    “像您這般殷勤，把馬兒喂得肥碩，最多不過落下一個‘好’字。”

    “如馬匹精神欠佳，還要問責(zé)；若馬匹有所傷損，還要問罪�！�

    孫悟空一聽，頓時氣得七竅生煙，臉上青筋暴起。

    他一把松開胖監(jiān)官，聲音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：

    “你說什么？俺老孫在花果山稱王做祖，何時受過這般藐視？！”

    “那玉帝老兒！膽敢哄騙俺老孫，給他做個養(yǎng)馬的仆役？！”

    “好！好！好！”

    他伸手摸向耳朵，取出一根繡花針，幌一幌，碗來粗細(xì)，精光閃爍。

    他先是一棍挑了御馬監(jiān)的大門，木屑四濺，門框轟然倒塌。

    接著，他沖到辦公室，一棍子砸碎了桌椅，文件漫天飛舞。

    最后，他沖到馬廄砸開了柵欄，十萬天馬頓時如脫韁的野馬般肆意狂奔，馬蹄聲震天動地，整個御馬監(jiān)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。

    李宗也被嚇了一跳，心中暗自驚訝。

    他本以為孫悟空還需要自己再提點一番才能明白其中的門道，沒想到這猴子悟性極高，僅憑三言兩語便看穿了天庭的“套路”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嘆：不愧是猴哥，果然是個聰明人！

    那兩名監(jiān)官見狀，頓時慌了手腳，臉色煞白，像是天塌了一般。

    胖監(jiān)官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嘴里喃喃自語：

    “完啦！全完啦！這下可怎么跟上頭交代啊！”

    瘦監(jiān)官則是一臉絕望，雙手抱頭，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自己被貶下凡間的悲慘結(jié)局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二人像是被雷劈中似的，猛地跳了起來，顧不上形象，朝著四處狂奔的天馬追去，嘴里還不停地喊著：

    “抓馬！快抓馬��！別讓它們跑了！”

    孫悟空站在一旁，冷眼看著二人狼狽的模樣，面露不屑之色。

    “方才那些話，在俺老孫上任之時怎的不講？”

    “往日欺瞞俺老孫，怎不見你二人這般模樣？”

    緊接著，他盯了李宗一眼，笑道：

    “看不出你這小狐貍還有一顆菩薩心腸？既如此，俺老孫就幫他倆一次。”

    隨即，他晃了晃手中的金箍棒，金光一閃，棒子化作一桿毛筆，隨手在最近的柱子上龍飛鳳舞寫下幾個大字：

    ——砸御馬監(jiān)者，孫悟空是也！

    字跡剛勁有力，帶著一股子桀驁。

    寫完后，孫悟空滿意地點了點頭，轉(zhuǎn)身便要離去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剛邁出一步，卻被李宗攔下。

    孫悟空眉頭一挑，面露不悅：

    “小狐貍，剛見過俺老孫的本事，也敢攔我？莫非你也想嘗嘗俺的金箍棒？”

    李宗擺了擺手，卻也不急，緩緩道：

    “猴王且慢，小狐貍豈敢攔你？只是有一物相贈，或許對你有用。”

    說著，他四下張望，確認(rèn)無人注意后，從貼身的里衣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孫悟空，壓低聲音道：

    “猴王此去，想必是回花果山吧？”

    “屆時天庭必會派兵攻伐�！�

    “送馬之恩，小狐貍無以為報，只有這錦囊一個�！�

    “你且在天庭無人之處打開，然后依計行事�！�

    “待天庭圍困花果山之時，危難自解！”

    孫悟空接過錦囊，金色的瞳孔露出疑惑。

    他盯著李宗的雙眼，試圖從中看出些什么。

    然而，李宗的目光清澈而真誠，沒有絲毫躲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