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第七章
一杯溫水遞到手邊,我接過杯子,漱漱口,艱難笑著:對不起啊,余雙律師,讓你見笑了。
我低垂著眸,不敢去看她的眼睛。
我想,在她眼里,我就是個笑話吧。
上次見面時,我還是個沉浸在虛假美滿中的傻子,事無巨細(xì)跟她安排好妻子和女兒的一切,遺囑寫了六千字,刪刪改改怎么都說不完。
再見面時,我已經(jīng)成了風(fēng)中殘燭般的怨男,手中的資料明晃晃展現(xiàn)著我的處境。
在我為了活命賭上一切時,我放在心尖上的妻子和女兒,早已盼著我能快點死,好為另一個男人騰出位置。
別這么說,錯的不是你。余雙律師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,只能干巴巴開口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我手里緊緊握著那份資料,腦中思緒萬千。
我不知道,不知道等妻子和女兒回來后,我該如何做。
是要挑明事實,破口大罵
還是盡數(shù)咽下,粉飾太平
可直到進手術(shù)室時,說好只是去吃飯的兩人還沒有回來。
來推我進手術(shù)室的護士見狀,看了我身側(cè)的余雙律師一眼,猶豫半晌問我,要不要給妻子打個電話。
我默默低下頭想了想,沒拒絕她的好意,低聲應(yīng)了。
可是一個又一個電話打過去,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無人接聽。
最終,我只能無奈苦笑。
不等了,開始吧。
窗外陰沉沉的沒有半點陽光,我轉(zhuǎn)過頭,看到床頭的向日葵溫暖又明亮。
這花真好看!我張張嘴,卻什么也沒說出口,只朝余雙笑了笑,便被麻醉拖進深淵里。
......
我大概是死了。
我聽見床邊機器發(fā)出刺耳的尖鳴,金屬托盤上工具叮當(dāng)作響。
嘈雜聲朦朧從另一側(cè)傳來,我看到我的妻子女兒和許周手拉著手,在游樂園的南瓜馬車肆意打鬧,歡樂興奮的笑聲傳了好遠(yuǎn),吵得我心口疼。
血壓驟降!
那個我怎么也打不通的手機,在陌生號碼在屏幕上跳躍時,被她果斷接起。
好好好,我馬上回去!
焦急的語氣在電話掛斷的一瞬間收起,她淡然安撫身側(cè)疑惑的兩人。
病危通知書,要我回去簽字。
她漫不經(jīng)心的態(tài)度,仿佛對面只是要她去簽一份無關(guān)緊要的合同。
血氧掉了!
她們攜手走下南瓜馬車,許周拉著她依依不舍。
你要去醫(yī)院了嗎我還想跟你一起坐過山車呢!你知道過山車在哪兒嗎
在那里!
蘇漾下意識一指,一個鉆戒悄然戴了上去。
這是......
她驚喜地捂住口唇,熱淚盈眶。
我等這一刻,等了好久了,嫁給我好嗎
許周單膝跪地,被蘇漾猛地?fù)渖先ケё ?br />
委屈你了,讓你等這么久!
他們對彼此深情告白,恍若一對璧人。
太好啦!韓恬蹦跶著催促。媽媽你快答應(yīng)爸爸呀!
答應(yīng)他!
答應(yīng)他!
......
不明情況的路人迅速圍過來湊起熱鬧,鼓著掌起哄。
蘇漾羞紅了臉頰,和許周輕輕擁吻。
我的靈魂在眾人興奮的呼喊中被反復(fù)拉扯,浮浮沉沉。
除顫失��!
手術(shù)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