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
那鸚鵡白身藍腹,眼珠烏黑,美得喜人。
一張口就道:“圣上萬安!圣上萬安!”
饒是嘉佑帝頭疼于衛(wèi)瓚之事,也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,笑道:“拿過來,朕瞧瞧�!�
“哪兒弄得這樣漂亮一只鳥�!�
管事公公笑著提過去,倒也替衛(wèi)瓚說話:“還是小侯爺有本事,不止驍勇善戰(zhàn),還很是有孝心,在這些玩的上頭也精通�!�
嘉佑帝沒好氣道:“他豈止精通,花樣還多,滿京城的公子哥兒,都沒有他這樣亂來的�!�
公公笑說:“這天資聰穎的人,跟旁人就是要不一樣些,否則圣上怎么愛重他呢。”
“老奴眼見著,靖安侯常年在外,小侯爺?shù)垢ド细H一些,什么事都倚著圣上求著圣上。”
嘉佑帝沒說什么,眉宇間的郁氣倒稍展,半晌看他一眼:“你倒是向著他�!�
那管事公公笑說:“圣上與娘娘待小侯爺跟待親子一般,是圣上和皇后娘娘向著他,老奴才向著他�!�
嘉佑帝搖頭笑著嘆了一聲:“這幾天,衛(wèi)皇后也讓他煩得緊,這個衛(wèi)驚寒……”
說話的功夫,就聽得鸚鵡喊:“圣上萬安!”
嘉佑帝笑著逗引那鳥兒說:“你倒會討巧,再說一句�!�
卻忽見那鸚鵡一撲棱翅膀,開口便道:“求圣上賜婚!求圣上賜婚!要娶沈狀元!求圣上賜婚!”
公公:“……”
嘉佑帝:“……”
嘉佑帝頭疼得更厲害了。
半晌按了按額角,罵了一句:“他人呢!叫他滾進來!”
隔了不多時,便見門外那小侯爺幾分笑意晃了進來,一撩衣擺,道:“臣參見圣上�!�
連行禮都比旁人要順溜些。
嘉佑帝看了他好半天,到底是將話攤開了說:“朕是懶得管你娶誰嫁誰的,你要成親,便自成你的去,少將朕攪和進來,賜婚圣旨你想都別想�!�
衛(wèi)瓚卻是說:“沈折春那脾氣,圣上也見過,惦記著我爹我娘,哪愿意正兒八經(jīng)跟我。”
“再說臣父,也記掛了沈?qū)④姸嗄辏瑪嗖辉附猩蚣覜]了后嗣,叫好好一個前途無量的沈狀元跟臣廝混�!�
“到時候我爹一回來,定要想方設(shè)法將婚事作廢,那臣不是白忙活了么�!�
“那是你的事�!�
嘉佑帝擰起眉道:“你沒法子哄好你父親、哄好沈狀元,倒想叫朕來替你頂鍋?”
“你這會兒立了大功,朕卻要賜個男妻與你,往后被戳著脊梁骨罵得就是朕了�!�
更別說,衛(wèi)瓚求的還是這回連中三元的沈折春。
古往今來都少見這樣的人才,康寧城一事之后,越發(fā)聲名鵲起,怎么看都是個股肱之臣的料子。
轉(zhuǎn)頭就讓他賜婚給了男人,嘉佑帝想想都頭疼。
他這是從哪兒找了這樣一個好侄兒,能十幾年不叫他消停,每每覺著應(yīng)當不會再有更離譜的事情了,衛(wèi)瓚總能給他挖出來一件。
衛(wèi)瓚卻偷偷拿眼睛瞧了嘉佑帝半晌,慢慢叩首說:“既如此,臣只求圣上為臣親手寫一紙婚書�!�
“臣欲以這婚書聘何人,便填上何人的名姓�!�
“圣上只當做不知曉此事,若惹出什么亂子來,臣一力承擔�!�
圣上親筆所寫的婚書,自然與圣旨無異,算是予了衛(wèi)瓚婚娶自專。
衛(wèi)瓚填了個男人的名字,也是衛(wèi)瓚自己的事兒,若欺負了當朝的沈狀元,那也只因為衛(wèi)瓚是個混球。
這是衛(wèi)瓚想了一路,想出來的好法子。想要圣上賜婚的確是難,但退一步也不是沒有轉(zhuǎn)圜的余地,只他把事情責任都擔下來就是了。
嘉佑帝讓他這個冥頑不靈的勁兒給氣著了,半晌說:“滾�!�
衛(wèi)瓚響亮應(yīng)了一聲“是”。
就到門口候著去了。
不多時,便見著公公捧了一卷婚書出來。
衛(wèi)瓚展開一瞧,那名姓處果然是空著的。
不自覺勾起唇來。
只聽那管事公公小聲說:“圣上囑咐了,一切比照著賜婚之禮來�!�
衛(wèi)瓚已是喜上眉梢,說不出的春風(fēng)得意,小心翼翼去門口行了個三拜九叩的大禮,門口小聲喊:“多謝姑父。”
許久沒聽得動靜。
才見那公公提著鳥出來,笑說:“圣上說了,你把這鳥帶回去,讓它把那句忘了再送來�!�
“圣上聽著頭疼�!�
衛(wèi)瓚悶笑一聲,又叩首道:“謹遵圣意。”
便是左手提著鳥,右手抱著婚書,一陣風(fēng)似的出門去。
剛一到門口,便見隨風(fēng)匆匆迎過來,壓低了聲音道:“晉桉公子那邊兒傳了信兒來,事情已經(jīng)成了。”
作者有話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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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、100
沈鳶應(yīng)承了晉桉修整院落一事,
本以為他口中的院子應(yīng)當是在晉府,哪知去了才知道,竟是京中另置了一處小院,
原主人種得好些竹子,
又有小橋流水,很是清幽雅致。
因著晉桉馬上要成親,一進門只覺著處處都紅彤彤的、張燈結(jié)彩,
來來往往好些人正在籌備些嫁娶之事。迎親禮所需的器物也俱齊,
后頭還停著一頂描金飾緞的八抬喜轎,只瞧一眼便知做工精巧,價值不菲。
沈鳶見了便笑:“天子腳下置宅,又有這樣排場的婚事,
可見府上是下了大功夫了�!�
晉桉面不改色,笑吟吟道:“正是呢,
這幾日你暫且在這兒住下,幫我置辦置辦,
也省得你跑來跑去的費工夫�!�
沈鳶只瞧著那院落笑道:“這院子本就已經(jīng)很好了,
許姑娘可還有什么偏好么?”
晉桉說:“也沒什么,只是格外喜歡聽雨打芭蕉聲一些,
若能吊個秋千更好�!�
沈鳶笑說:“姑娘是個雅人,只是十來日的工夫有些急了�!�
晉桉笑說:“那也不妨,
你只先住著琢磨,多瞧一瞧,
想好了再開始修便是,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的,
大不了等來日成了親再繼續(xù)慢慢收拾。”
沈鳶應(yīng)了一聲“好”。
自此之后數(shù)日,
這里種一處芭蕉,
那里挖一處荷塘的,他說什么,晉桉便是什么,全然不問花費,一應(yīng)皆聽他的安排。
不多時,又有人來丈量屋子,拿了冊子,來請他挑些家具樣式。
沈鳶便失笑:“你們這便是不懂規(guī)矩了,家具樣式怎能叫我來挑,得是新娘子那邊挑才是。”
那辦差事的人小心翼翼地陪笑:“新娘子嫁妝是往晉府里頭的,咱們這兒是別院,爺囑咐了,一應(yīng)全由沈公子挑著才匹配�!�
沈鳶便定了樣式打了桌椅床柜,這些都挑出來了,后頭還有小件的擺設(shè)、碗碟、燈具,便是瞧不完的瞧,定不完的定。
沈鳶幾次遣人去問晉桉,晉桉只推說自己不懂,你瞧著好看就是。
連知雪在邊兒上瞧著,都忍不住嘀咕:“這晉公子心也忒寬了,怎么什么事都扔到公子這里來,是他娶妻,還是公子娶妻�!�
沈鳶垂眸看了一會兒賬冊,不覺笑了一聲:“他身家倒是很大,這院里花錢流水似的,連問都不問一句�!�
知雪道:“這晉公子眼下連個差事都沒有,手頭倒這樣闊綽。”
沈鳶將那賬冊合上,說:“是啊�!�
到了后頭兩天,好容易這些器具都挑得差不許多了,芭蕉種了起來,小荷塘也引水挖了起來。
這院子卻突然又熱鬧起來了,昭明堂的一幫子人,也不曉得是不是見著晉桉婚期將至,三天兩頭來這院里玩鬧,引得晉桉和沈鳶也跟著作陪。
沈鳶中間幾次想回侯府取東西,都讓這些人給架著哄回去了。
不是下棋賭骰子,就是投壺宴飲,吵吵鬧鬧的,今兒一簍蝦蟹,明兒幾只烤羊,哪怕沈鳶喝不得許多酒,也要他飲些糖水作陪。
沈鳶見晉桉日日都在,便忍不住道:“你可是要成親的人了,怎的還這樣跟他們瘋玩�!�
晉桉笑說:“待成了親不就沒機會了么,可不得先鬧上幾天�!�
沈鳶便撐著下巴,笑說:“也是,你這院子可費了不少銀子�!�
“新娘子得你這樣用心,不知有多歡喜。”
他將這話一說,屋里不知怎的,剛剛還推杯換盞的氣氛,忽地就靜了一靜。
晉桉說:“你也覺著新娘子會歡喜?”
沈鳶笑說:“你為她費了這許多心思,為何不歡喜?”
這屋里頭一群人也不知怎的了,拍胸脯的拍胸脯,松口氣的松口氣,嘀咕說:“歡喜就好,歡喜就好�!�
被晉桉看過去,又忙做興高采烈推杯換盞之態(tài)。
沈鳶低著頭,慢慢抿了一口杯里的糖水。
也不提要回侯府的事情了,半晌想了想,慢悠悠說:“怎的偏偏不見唐南星?”
晉桉隨口道:“他太蠢了�!�
沈鳶說:“什么?”
晉桉頓了一下,笑說:“不是,我是說……他這些日子過了御前考核,配了差事給他,這會兒正忙著呢�!�
“你不曉得,他本得了京里的差事,卻是唐伯父嫌他性子跳脫,辦事也不牢靠,便要他明年去北疆待一陣子,好生磨礪磨礪,也去一去身上的浮躁。”
“這會兒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呢�!�
沈鳶將杯盞中微甜的蜜水喝盡了,卻是輕輕笑了一笑:“你們倆倒有意思�!�
“要成親的整日喝酒作樂,明年就要離京赴任的人,卻不急著出來會會朋友了�!�
那一雙眼睛,襯著席間忽明忽暗的燈火,剔透烏黑得黑曜石一般,看得人心里頭發(fā)慌。
晉桉哈哈笑了兩聲,干巴巴說:“確實,確實�!�
不多時,沈鳶離了席,晉桉將人送回屋去,一回來,便見這宴席上的人嘻嘻哈哈將他拉回來,問他:“怎樣了?怎樣了?他還說了什么沒有�!�
晉桉說:“再沒說什么了,興許就是隨口一說。”
昭明堂的人各自松了口氣,又各自回去劃拳玩骰子去了。
晉桉卻道:“只是日子也快到了,往后都多拉著他玩,少說話。”
“沈折春那腦子轉(zhuǎn)得太快,衛(wèi)二自己都騙不住的人,倒要我們來騙�!�
一人笑嘻嘻道:“唐南星還在外頭鬧著,說咱們不帶他呢。”
晉桉道:“讓他老實些,就他那腦子,叫沈折春一問,不是什么都露餡兒了么�!�
……
沈鳶白日里打理這院子里的事,晚上又跟著同窗一道玩鬧,待到了晉桉婚期的前一日,那秋千已吊上了,芭蕉也栽得了。
沈鳶一早吃了一小碗杏湯,并著幾樣米糕點心,涼豆糖姜,卻是酸甜清淡正合時宜。
晉桉進門兒來便笑:“衛(wèi)二總說你是南方來的小公子,吃得精細,果真不假�!�
沈鳶說:“憐兒煮的杏湯還有些,我叫她給你舀一碗�!�
晉桉輕輕咳嗽了一聲,連連擺手道:“不必,不必,我是有事來尋你的�!�
“明兒就是迎親的日子了,我家里人聽說狀元郎要跟著迎親去,專為你做了件衣裳�!�
沈鳶笑說:“這我還是頭一遭聽說,陪著迎親的還有新衣裳穿�!�
“你這狀元郎自然是不同的,旁人縱是想要,還沒人給做呢�!睍x桉打趣著,便將一個包袱遞與他,笑說:“你穿著試試,若有不合適,我好趕緊拿回去給你改一改。”
沈鳶也不推辭,只拿了衣裳進內(nèi)室去,沒多久便低聲喊:“晉桉,這衣服似乎做錯了�!�
晉桉面色幾分緊張,卻笑說:“怎的做錯了,哪兒不合適,你先穿著,我也好看看怎么改�!�
沒過多時。
卻見沈鳶一身紅裳華美,綴玉飾珠,膚白而發(fā)黑,素日幾分溫文爾雅也化作另一種艷色。
倒比他當日狀元郎那一身還要奪目上幾分。
饒是晉桉已見慣了他外表昳麗,也驚了片刻,半晌沒說出話來。
知雪“呀”了一聲,說:“這不是喜服么?”
“晉公子是不是拿錯了?將你自己的拿了來?”
沈鳶垂眸看著衣袖上隱隱的金絲紋繡,只覺著不知為什么,有幾分困,半晌沒說話。
便聽晉桉支支吾吾說:“嗯,的確是做錯了,你先穿著,我……我去問問……”
沈鳶喃喃說:“我先脫了還你,這不像樣子……”
話音未落,卻是皺眉扶了扶額頭,一陣發(fā)昏。
晉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,低聲道:“折春,你怎么了?”
沈鳶開了開口,卻一合眼就睡了過去。
迷迷糊糊之間,不知從哪兒冒出了許多人,仿佛一下就都涌了進來,只聽得許多人七嘴八舌在耳邊吵嚷。
“你們藥翻他做什么?”
“廢話,能哄他自己把衣裳穿上都是好的了,不然怎么把他弄上轎,你斗得過他那腦子么?”
“林大夫已控制好藥量了,就這么一陣子,不會傷了身的�!�
“要不就在這兒成親算了,左右這院子也是衛(wèi)二的�!�
“虧你說得出,在這兒成親算怎么回事,總得過侯府的明路,進侯府才行�!�
“我哪懂這個啊,我又沒娶過……”
“要不要綁一下,萬一半路醒了,從轎里跳下來傷著自己怎么辦?”
“他這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的,你們也忒謹慎了�!�
“你清醒點,這是沈折春。”
“……那還是綁了罷。”
又過了一會,有人扶著給他挽發(fā)戴冠,又七手八腳給他塞進了轎子里頭去。
遠遠似乎聽得知雪氣鼓鼓道:“我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,就是欺負照霜不在公子身邊兒……憐兒,你也幫著外人,平日里公子都白疼你了……”
憐兒帶著哭腔說:“我也不知道那杏湯里什么時候混進藥去的……”
又有人低聲賠罪:“知雪姑娘,得罪了,此番也是受人所托……”
沈鳶昏昏沉沉就睡了。
那迷藥的分量不重,沈鳶沒睡許久,便讓鑼鼓聲給震醒了。
果真身上沒什么力氣,一身赤紅金線的喜服還在身上穿著,手腕用紅色的錦緞綁縛在身前。
倒是沒有給他蓋什么蓋頭,只是左右聽得盡是鑼鼓嗩吶一路吹奏喜悅之聲,沿路又有糖果銅板撒擲之聲,隱隱有唐南星在外頭的抱怨:“你們都跟著鬧,只我什么都不曉得�!�
晉桉道:“你別壞了事,我就替衛(wèi)二哥謝謝你了。”
沈鳶總覺著他聽著了衛(wèi)瓚的聲音,可卻因著這鑼鼓聲響,沒聽真切,只聽得外頭吹打聲中依稀議論紛紛,隱隱聽得狀元郎、小侯爺云云。
卻是越聽不著衛(wèi)瓚的聲音。
越想聽聽,這人是不是騎著銀電在外頭,如他一般披著喜袍。
他瞧著身上摻了金絲的喜服樣式,便曉得是侯府世子賜婚才有的制式,晉桉如何穿得。
左右那些送親之人也的確都是昭明堂的少年郎。
只是送的是他。
什么晉桉娶妻,從一開始就是誆他的,轎子是他的,迎親是來迎他的,只怕他那布置了許久的宅子也都是他的。
不許他回侯府,只怕是侯府也趁著侯夫人不在,緊鑼密鼓地在張羅著婚事。
衛(wèi)瓚真要跟一個男子成親。
他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,卻是血氣一個勁兒往頭頂上涌,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驚慌,心臟卻跳得那樣厲害。
只覺著這轎子不知走了多少里,少說大搖大擺繞了城好幾圈,生怕旁人都不知道這婚事似的,吹吹打打,好容易落了轎下來。
沈鳶忍不住抿直了唇角。
外頭也不知怎的,響起了眾人嘻嘻哈哈的笑聲,依稀說:“衛(wèi)二,你也有今日。”
“你快些看吧,沒準兒沈狀元早跑了�!�
便有人掀起了轎簾。
沈鳶抬眼去看。
外頭的是一身喜服的衛(wèi)瓚,卻是怔怔瞧了他好一陣子。
衛(wèi)瓚鮮少穿正紅,這會兒卻穿得很是俊美,只是剛一見便呆了一陣子,仿佛耳根也讓這喜服染紅了似的。
讓周圍人起哄過了,才清醒了片刻,低低咳嗽了一聲,有些不好意思問:“路上磕著了沒有�!�
沈鳶眼神跟他對上,身上沒力氣也就罷了,嘴上也竟沒說出什么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