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| | |
|
第38章
姜晚笙兀地抬頭，她?吞咽一口?，不確定地問?：“祁��？”
“嗯�！逼铊÷曇魫瀽灥�，“東西我給你放門口?了，背后…明用法，你看一下�！�
話?畢，腳步聲越來越遠(yuǎn)，聽起?來是走遠(yuǎn)了，過了好幾分鐘，確認(rèn)外面沒人后，姜晚笙才慢吞吞地擰開衛(wèi)生間門。
探頭探腦一番。
她?低頭，看到實(shí)木地板上放著一個塑料袋。
里面裝了十?幾包衛(wèi)生巾，有日?用的有夜用的，包含各種牌子。
塑料袋上沾滿了白雪。
水汽一點(diǎn)點(diǎn)融化，順著往下滑落。
姜晚笙頓了須臾，她?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，突然脫掉拖鞋悄聲往前走了幾步，墊了墊腳跟看向樓下。
半明半暗的空間里。
祁琛一個人站在島臺旁邊，拿玻璃杯在沖泡紅糖水，沸水滾燙冒出熱氣，咕嚕嚕地往上漂浮，搖晃在他的側(cè)臉附近。
他額前的發(fā)絲已然濕透了，全身從頭到尾沒有一處干的，雙手被凍得通紅。
原來他是冒著大雪出門給她?買的東西。
這已經(jīng)是他今天第二次為她?淋了雪。
姜晚笙無意識地往后退了退，腳跟碰到了地板上的塑料袋，發(fā)出窸窣的細(xì)響。
祁琛因而抬頭，對上了她?的眼眸。
兩?人無聲對視。
窗外小雪還在淅淅瀝瀝打?在窗臺上，窗簾被呼出的暖風(fēng)卷起?一角，屋內(nèi)沒有其他人，也沒人話?。
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，在彼此的眼眸中慢慢紅了耳根。
愣神時，姜晚笙的思?緒中無端冒出祁琛先前和自己過的話?。
那是在雷雨天中他第一次拒絕和她?睡同一張床。
她?不懂，生氣地問?：“為什么以前可以，現(xiàn)在就不可以�！�
祁琛沉默半晌，最后幫她?掩好被角。
他垂眼告訴她?：“因?yàn)槟阍陂L大，我要保護(hù)好你�！�
那時的姜晚笙不懂這句話?的意思?。
如今，她?好像隱隱約約有點(diǎn)明了。
或許祁琛不是變得不乖巧和不聽話?，他不再和她?睡一塊，也不再隨便牽她?的手。
或許只是因?yàn)�，�?在長大。
而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(hù)好她?。
第34章
百分百10
慌亂又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后，
抓耳撓腮片刻，姜晚笙慢騰騰地從衛(wèi)手間里走出來。
打開門，祁琛就站在外面。
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從一樓上來的，
身上衣服已經(jīng)換了一套干凈的，手中端著一杯熱氣氤氳的紅糖水，
杯壁玻璃清晰映出溫?zé)帷?br />
“喝掉。”他把紅糖水遞過來。
姜晚笙抿抿唇，她的臉上浮著兩團(tuán)紅暈，但語氣卻故作無事發(fā)?生一般。
“嗯。”她接過來，
濃郁紅糖味道不太好聞，
她皺皺鼻，
屏息仰頭一次性喝完了。
一股暖熱順著喉嚨進(jìn)入胃部，
壓下些許不適感。
這?之后，姜晚笙把空杯子隨手往旁邊柜子一放，
說，
“喝完了�！�
祁琛看她一眼，又立刻收回?視線：“好喝嗎？”
姜晚笙搖搖頭，
又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無言沉默幾秒，她還是說出實(shí)話：“不好喝�！蔽艘幌卤亲樱砬橛悬c(diǎn)嫌棄，
“怪怪的味道…”
“好吧�！逼铊≌f，
“下次我泡得好喝點(diǎn)。”
這?好像和怎么泡沒什么關(guān)系吧。
但姜晚笙也沒反駁，
她再一次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眼神亂飄：“好的�！�
你?一言我一句，有問也有答。
兩人就這?樣?進(jìn)行了一番毫無營養(yǎng)的對話，
聲音略微局促，
目光上也沒有任何對視。
周遭的氣氛透著隱隱約約的尷尬，空氣猶如凝固。
關(guān)于好喝還是不好喝的話題到此結(jié)束，
一時沒人吭聲，就這?么面對面立著安靜了半晌。
好在場面沒有一直僵持下去。
祁琛先開口打破凝滯，他抬眼看她：“還要看恐怖片嗎？”
折騰下來早已經(jīng)沒了興趣，姜晚笙下意識回?道：“不想看了�！�
“那睡覺？”祁琛又問。
聞言，姜晚笙撓撓耳垂，眼睫眨巴眨巴，看向?他：
“還不困……”
時間尚早，才十?點(diǎn)過幾分鐘，確實(shí)還沒到她平常入眠的鐘點(diǎn)。
但她不想去睡覺其實(shí)不全是因?yàn)檫@?個?。
祁琛去參加競賽集訓(xùn)離家了有整整一個?星期，封閉式訓(xùn)練完全切斷聯(lián)系，姜晚笙每天盼星星盼月亮，掰著手指頭倒數(shù)日子，好不容易等到他回?來，她可不想兩人還沒好好呆一會就去睡覺呢。
聽
到她的話，祁琛就知道她要做跟屁蟲了。
于是他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自己房間，果然身后的姜晚笙忙不迭地跟了上來。
在家里，祁琛的臥室基本上可以算是姜晚笙的第二個?房間。她想進(jìn)就進(jìn)，想出就出，沒有什么私密性可言，而且祁琛也根本不在乎她的‘打擾’
只要她愿意。
他的空間，完全可以成為她的私人領(lǐng)域。
燈光打開，姜晚笙轉(zhuǎn)眼眸四處掃了掃，屋內(nèi)布置還是和往常一樣?簡單、整齊。除了床就是一張書桌，多余的一概沒有，被褥疊得整整齊齊，連細(xì)微褶皺都被鋪平。
不像是舒適的臥室，倒像是極簡風(fēng)的酒店客房。
總覺得——住里側(cè)的人隨時準(zhǔn)備好離開。
床邊放著一個?黑色行李箱，是集訓(xùn)帶過去的，還沒來得及收拾。祁琛走上前去，將?箱子打開，把里面東西一一拿出來作歸位。
姜晚笙沒事干，在房間內(nèi)瞎轉(zhuǎn)悠兩圈，最?后走到床邊地毯上盤腿坐下，看著他收拾行李。
單看著著實(shí)無聊。
姜晚笙打算刷手機(jī)打發(fā)?一下無聊的時光，左右找手機(jī)卻怎么也找不到�；�?憶了片刻，突然想起來剛才看恐怖片的時候，把手機(jī)隨意丟在一樓的沙發(fā)?里忘記拿上來了，現(xiàn)在也懶得下樓。
她伸手，理直氣壯對祁琛說：“你?的手機(jī)給我�！�
祁琛沒有猶豫，徑直把自己手機(jī)遞給她。
屏幕剛解鎖，頁面呈現(xiàn)的是微信的聊天框，仍停留在先前兩人的聊天信息界面。
祁琛給姜晚笙的備注是[可可]
簡單明了，設(shè)置的也是聊天置頂，也是他列表里唯一的一個?置頂。
姜晚笙覺得很滿意，她享受被人當(dāng)?作唯一的感覺，甚至幼稚地覺得如果被僅僅當(dāng)?作選擇的一環(huán)，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把她從所?有選項(xiàng)中剔除。
她沒急著切出微信頁面，垂眼看了好一會，盯著祁琛的頭像越看越不順眼。
他用?的是最?初始的頭像，從沒換過。
像是人機(jī)一樣?，丑得很。
這?對于一個?月需要換幾十?次頭像的姜晚笙來說，簡直到了她無法容忍的地步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列表里躺了一個?老年人呢。
思及此，她出聲提議道：“我給你?換個?頭像吧。”
祁琛對這?種?事一貫沒意見，當(dāng)?初要不是姜晚笙吵嚷著讓他開微信號，他可能現(xiàn)在還在用?系統(tǒng)自帶的短信作為聯(lián)系工具。
找頭像這?活姜晚笙擅長，但僅僅針對女生頭像，男生她也不知道該換什么類型比較好，圖片軟件翻來翻去最?后也沒找到一個?合適的。
耐心耗盡，她索性打開相機(jī)按鈕。
伸手在耳朵上方比個?剪刀手姿勢，而后對著地板上自己的影子咔嚓照了一張。
看了看照片，意外的不錯。
稍作裁剪，她將?這?張照片換成祁琛的微信頭像。
“怎么樣？”姜晚笙舉起屏幕，揚(yáng)眸笑?，“好看不？”
祁琛抬頭瞥一眼，評價：“好看�！�
“那是，我的眼光可不是蓋的�！�
話才說完，手機(jī)屏幕里突然跳轉(zhuǎn)到來電通知。
備注[陶姨]
是陶君然。
姜晚笙直接劃開接聽按鈕，她點(diǎn)開揚(yáng)聲器，沒等對面開口，先賣乖地喊出一聲：“媽媽。”
陶君然愣了一下，不過很快反應(yīng)過來。
“晚晚？怎么是你?接電話的？”
“我在哥哥房間里玩呢�！�
姜晚笙長大后私下再也沒喊過祁琛哥哥，什么時候都是全名稱呼，但是在大人面前她還是會嘴巴乖順地喊哥哥，不然會被說沒禮貌。
話音清透地穿進(jìn)空氣中，正在收拾行李的祁琛緩緩抬起眼眸，不動聲色地看向?她。
定格一息，斂起視線。
通話還在繼續(xù)。
聽筒對面的陶君然嘖了聲：“你?就知道纏著哥哥，假期作業(yè)寫完沒？”
提及作業(yè)，原先還精神抖擻的姜晚笙倏地啞了聲，她語氣帶上點(diǎn)撒嬌，嗲嗲道，“媽媽！”
陶君然輕笑?幾聲，嗓音略顯無奈：“你?自己把控，哥哥成績名列前茅從來不讓我操心，你?永遠(yuǎn)吊車尾，也不嫌丟人�！�
話畢，她又說，“把電話給哥哥吧，媽媽有話說�！�
“哦哦�！�
姜晚笙把手機(jī)從耳側(cè)移開，遞給祁琛。
通話依舊是開著揚(yáng)聲器公放，祁琛也沒關(guān)，拿在掌心，他喊人：“陶姨�！�
聞言，陶君然明顯聲線變?nèi)崃藥追帧?br />
“小琛，集訓(xùn)結(jié)束了？”
“嗯，今天到家的�！�
“你?自己注意身體，阿姨知道你?想取得成績，但盡力?就好�！备糁鴤鬏旊娋�，女人親切的關(guān)心全然落在耳邊，溫柔如沐春風(fēng)，“身體是最?重要的�！�
陶君然話還未說完，她稍微停頓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：“還有，明天叔叔給你?安排的記者采訪不想接受就和阿姨說，可以取消的�！�
來到濱北后，鮮少有人會如此關(guān)心他，不是一味地要求他嚴(yán)于律己，又或是刻意提醒他記得感恩。
只是把他切身感受放到第一位。
這?樣?的人，只有陶君然和姜晚笙，而她們又是母女，說到底，姜晚笙性格中至純至善的那一面是遺傳來自陶君然。
祁琛呼吸怔愣短暫幾秒，回?過神，他聲音平和。
“不用?取消�！彼幌�?寡言少語，太多的話說不出，只能干澀地落下他的常用?語，“謝謝陶姨�！�
嗯，目前他面對一切的善意只能表達(dá)感謝。
毫無用?處、一遍遍重復(fù)的感謝。
陶君然現(xiàn)在在外地，已經(jīng)好幾個?月沒回?來過了，她關(guān)心詢問幾句家里的情況，交代?兩個?人要互相照顧好對方，隨后就準(zhǔn)備掛斷電話。
臨掛斷前，她想起來什么。
說了句：“對了，小琛你?的生日要到了，今年回?去祭拜你?父母的時候幫叔叔阿姨也帶束花。”
祁琛知曉應(yīng)下。
他出生沒多久母親就自殺去世，所?以他的生日和母親的忌日差不了幾天，每年臨到生日附近，祁琛便會趕回?安城給母親的墓地清理祭奠一番。父親也在同一個?公墓，也會一起前往。
經(jīng)陶君然這?么提醒，姜晚笙這?才突然想起來，這?已經(jīng)是十?一月初了，距離祁琛生日11月7日已然沒幾天。
她性格不如其他女生那般細(xì)致，常常會忘記這?些重要的節(jié)點(diǎn)。
她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眼眸，趴在床上，看著祁琛說：“你?今年生日要什么禮物�！�
湊近了點(diǎn)，睫毛俏皮地顫動，有意掩蓋自己差點(diǎn)忘記他生日這?回?事，“小狗？”
祁琛下巴壓了點(diǎn)弧度，眼底的笑?意慢慢蔓開。
“還是愿望卡片吧�！�
他來到姜家的第一個?生日時，她也是這?樣?問他的——小狗，你?要什么禮物。
“禮物。”“生日禮物�！�
祁琛從沒得到過。
他的生日撞上忌日，一直被家里人有意避而不談，在小小的安城，他早就被默認(rèn)沒什么權(quán)利享受那天的祝福。
所?以當(dāng)?姜晚笙第一次這?么問他的時候，他足足愣在原地僵了五分鐘，沒有過這?樣?的經(jīng)歷，何來期盼？
看他遲疑太久，姜晚笙漸漸沒了耐心，腦瓜子一轉(zhuǎn)，想出一招，送給他一張愿望小卡。
寫著：
【姜晚笙欠祁琛一個?禮物，等想好，可以隨時憑卡片兌換�！�
字跡歪歪扭扭，甚至還有錯別字，承諾也是那樣?地幼稚。
但送的人很開心，收的人也很歡喜。
每年祁琛都想不到到底要什么，于是每年都收到一張嶄新的愿望小卡，卻從未兌換過一次。
算起來，他已經(jīng)擁有了六張卡片。
今年，是第七張。
這?次姜晚笙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，她回?房間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全白的硬質(zhì)卡，拿筆快速寫下一行早就了然于心的話語。
然后返回?交給祁琛。
“喏，收好了�！彼嗳啾亲樱昂眯奶嵝�，有空可以兌換一下呀�！�
她抱起雙臂，滿臉的茫然不解，“你?攢這?么多張干嘛
，不會準(zhǔn)備一次性讓我給你?送個?超級豪華的禮物吧�！�
祁琛忽地挑唇，沒說話。
他垂眼把卡片接到自己手中，然后彎腰從行李箱最?底層拿出一本黑色本子，把卡片夾進(jìn)本子最?內(nèi)層套封中。
姜晚笙目光循著他的動靜，落在那本本子上。
很普通的A5記事本，也是祁琛的日記本。
他對臥室里的東西從來不甚在意，保姆阿姨可以隨意清理，只有這?本日記本被嚴(yán)謹(jǐn)?shù)劓i在抽屜里，誰也碰不到。
包括姜晚笙。
她本身就是一個?對什么都好奇的人，越捉摸不透的東西，她越是抓耳撓腮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。
倒是有問過幾次祁琛他到底在日記本里記些什么，這?么神秘，但他從未回?答過她，每次都是沉默著忽略過去。
這?放在別人身上還算正常，但是對于祁琛斷然是不對勁的。
他從來對她有求必應(yīng)。
以前張媽還調(diào)侃過，說晚晚哪天說想要星星，祁琛怕是也要上天邊摘下來給她的。
這?太反常了。
見他這?次出去參加競賽集訓(xùn)，竟然也把日記本放進(jìn)行李箱，姜晚笙驀地有些不爽。
她唇縫抿直，抬高音量：“你?防著我啊？！”
“我倒要看看你?到底寫什么了，不會是我壞話吧——”說著就要沖上去搶下來日記本。
沒想到下一秒就被祁琛輕松躲過去，他繞開她，眼尾輕揚(yáng)：“沒寫你?壞話，只是日記而已。”
話畢，咔噠一聲。
抽屜又被上了鎖。
動作果斷干脆，即使言語聲線如往常般沒有變化?，但是其中的含義卻是不容置疑的推拒。
姜晚笙的臉色變了又變。
她眼神逐漸壓深，直直地盯他頃刻，唇角的弧度化?作一抹僵硬。
她憤憤地踢了一腳床邊，咬牙道：“我還不想看呢！”
說完就別扭地回?自己房間里。
拖鞋故意在地板上趿出響聲，明顯的在置氣。
房門被她“砰”一聲關(guān)緊。
姜晚笙氣鼓鼓地跑床上平躺，她把被子提到鼻尖的位置，捂住下半張臉。
她閉了閉眼睫。
在心里默默倒數(shù)：十?、九、八、七。
……
二、一。
倒計時很快結(jié)束。
耳邊只有清晰暖氣出風(fēng)口窸窣輕音，門口依然毫無動靜。
姜晚笙不死心地睜開眼，看向?木門，還是緊閉的狀態(tài)。她愣了須臾，而后猛地坐起身。